啸警报……奇迹般地消失了。
“暂时……扛住了……”瓦西里瘫在冰冷的控制台前,冷汗如同开闸般涌出,将他沾满血污和汗水的发际彻底打湿,紧贴在额头上。他剧烈地喘息着,胸腔如同破烂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灼痛。刚才那疯狂的逆向谐波冲击,几乎抽干了他最后一丝力气。艇内,氧气储备的读数亮起了最后几格刺目的红色,无情地倒数着死亡。
科瓦廖夫从维生舱上滑下来,后背的衣服被腐蚀性的维生液烧灼出几个破洞,皮肤传来阵阵刺痛。他顾不得这些,眼神死死盯着主控台上一个闪烁的窗口——那是被动阵列在冲击过后,唯一还能勉强捕捉到零碎信号的接收通道。
混乱的噪点雪花中……极其偶然地……会闪过……一丝……非常微弱……但绝对……有序……的……点阵结构!结构……与……之前……瓦西里捕捉到的那份……格式……异常……的……微弱信号……如出一辙!信号源……位置……似乎……移动了……朝着……更深……靠近矩阵外缘……的方向!
“外面……有东西……”科瓦廖夫的声音带着震惊和更深的寒意,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不是错觉……那信号……又出现了……它在动……像在……躲闪什么……”
瓦西里撑起身体,抹了一把额头上混杂着血汗的粘稠液体,眼神锐利地刺向主屏幕。残损的光栅屏上,那跳跃的模糊点阵如同幽灵的密码,每一次闪现都极其短暂,似乎小心翼翼地躲避着深潜器可能残存的扫描。
“‘模仿’……”瓦西里低沉沙哑地重复着诺拉意识中,那份锚点遗留信息碎片的最后词句,“‘它在模仿学习’……外面的东西……还是……里面的东西?”他的目光扫过陈岩那空壳般的躯体,又看向维生舱内壁新生长的、虽然缓慢但依旧存在的暗红晶体,最后停留在舷窗外那片依旧不稳定、充斥着能量涡流的狂暴光雾。
!就在这时!
一阵尖锐的、并非来自艇内警报的干扰噪音刺破了深潜器的死寂!
嗤啦——滋——!
主屏幕上唯一的通信界面——基地的静默信道——毫无征兆地……被强行……激活!漆黑的窗口……疯狂地……闪烁着……极不稳定的……雪花……仿佛有东西……正在……另一端……极其艰难地……试图……建立通讯连接!
雪花跳动……扭曲……几行……断断续续……夹杂着大量乱码的……文字……如同垂死的挣扎……浮现出来:
【……基地……深层冰层……崩…………巨大……洞…………涌……】
【……黑色……活体金属虫……潮…………控制中枢……】
【……阿尔……姆……失…………紧急……撤离……坐标……发送……】
信号……在此……被……极其……剧烈的……干扰……切断!通信窗口……彻底……黑屏!
冰封的地球表面之上,他们唯一可能的生还之地……彻底沦陷了?!阿尔乔姆失联……被那些如同熔炉遗迹里涌出的黑色金属虫潮淹没了?!
瓦西里和科瓦廖夫猛地对视,彼此眼中映出的不仅是震骇,还有一种冰冷彻骨的、被彻底困死在深渊绝境之中的觉悟。
窗外,浩瀚的特鲁斯lambda矩阵核心光球剧烈地明灭闪烁着,银白三角如同燃烧的瞳孔。
诺拉眉心的创口中,一滴新的、粘稠的暗红液体缓缓渗出,滴落。那破碎的暗红晶体……在舱壁内……汲取着某种无形的养分……加速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