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李泰居然脱去了亲王蟒袍,换上一身粗制滥造的明光铠。
那副模样既滑稽又可怕,像是对他戎马生涯的拙劣模仿。
"青雀。"
李世民轻唤这个乳名,喉间泛起血腥味,"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声音不大,却在突然寂静的战场上清晰地传开。
李泰的身体明显晃了晃,但随即发出刺耳的大笑:"儿臣在学父皇啊!"
"就像您当年教我们的《贞观政要》里说的——"
"'非常之业,必待非常之人'!"
这番话激起李世民一阵剧烈的咳嗽。
他抹去嘴角血丝,突然发现李泰站的位置,正是当年自己射杀建成的地方。这个发现让他胃部绞痛,仿佛有把钝刀在搅动内脏。
"陛下小心!"
尉迟恭突然举盾挡在李世民身前。几乎同时,一支羽箭"哆"地钉在盾面上,箭尾还在嗡嗡震颤。
李世民拨开盾牌,看见李泰正握着那把熟悉的宝雕弓——
那是他曾经赐给李泰的弓箭。当时这孩子还腼腆地说要苦练箭术,不负父皇期望。
"好箭法!"
李世民竟笑了,笑声中带着说不出的苍凉。
"比你哥哥承乾强多了,至少,你敢将利箭对向父皇。"
提到李承乾的名字,李泰的表情瞬间扭曲。
他肥胖的身躯在箭楼上摇摇欲坠,声音却尖利得刺耳:
"李承乾?那个跛子至少敢作敢当!"
"不像父皇,杀了兄弟囚禁祖父,还要在史书里装圣人!"
这番话像记耳光抽在李世民脸上。
他下意识握紧腰间的定唐刀——
就是这把刀,曾斩下建成、元吉的头颅。现在,它又要饮自己儿子的血了吗?
玄甲军开始向瓮城推进。
李泰的叛军节节败退,不断有人扔下武器跪地求饶。
李世民看着这一切,眼前却浮现出十年前齐王府卫兵临死前的眼神,和现在这些叛军何其相似。
"李泰!"
李世民突然暴喝,声如雷霆。
"你现在投降朕可以饶你不死!"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这根本不是帝王该说的话,而是一个绝望父亲的哀求。
果然,箭楼上的李泰先是一愣,随即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父皇也会心软?"李泰抹着眼泪,声音却越来越尖锐.
"当年您怎么不饶隐太子一命?怎么不饶齐王一命?"
"怎么不......饶李宽一命?"
最后一个名字像利箭刺入李世民心脏。
他眼前突然浮现当年逼宫之际,长孙无忌汇报:
李宽那孩子死在了乱军中了。
当时自己是怎么说的?好像是"按庶子礼制下葬即可"?
玄甲军己经攻入瓮城。
李泰身边的死士接连倒下,最后只剩他一人孤零零站在箭楼上,像头困兽。
晨光中,李世民看清了儿子那张脸。
浮肿、惨白,却带着诡异的平静。
"你知道吗父皇?"
李泰突然从身后拉出一人,晋王李治被五花大绑的画面出现在李世民的眼前。
"我和大哥不一样!"
"他输不起,但我...敢作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