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矮身,双手抓住他的腰带,借着冲力将他整个人举过头顶——
全场寂静了一瞬,然后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喝彩声。
程处默没有立即将赵黑虎摔在地上,而是稳稳地将他放下。
这个举动赢得了更多掌声。
"好!程将军胜!"裁判高声宣布。
赵黑虎拍拍身上的土,不但没有恼怒,反而大笑着拍打程处默的肩膀:"好身手!我赵黑虎服了!"
士兵们涌上来,有人递上酒囊,有人递上汗巾。
程处默接过酒囊灌了一大口,辛辣的岭南米酒烧得他喉咙发烫。
"程将军,"赵黑虎凑近,压低声音,"大王有令,明日要见你。"
程处默的手顿了一下:"当真?"
赵黑虎神秘地笑笑:"听说长安来了位贵客......"
贵客?程处默心思电转。难道是...和亲的使团到了?他想起最近听闻的消息:长孙无忌的女儿要嫁来洛阳。
"那位贵客..."
"可是赵国公之女?"他试探着问。
赵黑虎不置可否,只是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明日辰时,有人来接你。"
说完,他转身走向欢呼的士兵们,很快又投入到新一轮的摔跤中。
程处默站在原地,酒意全无。
如果真是长孙家的女儿来了,那事情就复杂了。
他认识长孙婉儿,小时候还一起在秦王府的花园里玩耍过。
那个总是安安静静看书的小女孩,如今竟被送到这蛮荒之地......
摔跤结束后,程处默独自坐在军营外的高坡上,望着远处的夕阳。
他知道,自己己经回不去了。
不是因为他背叛了大唐,而是因为——
他终于看清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天下大义。
......
夜幕降临,芙蓉阁内烛火摇曳。
长孙婉儿坐在梳妆台前,任由侍女为她拆卸发饰。
"今日...可有什么消息?"她状似随意地问道。
侍女的手停顿了一下:"回郡主,听说大王从边境回来了,但首接去了军营。"
军营?
婉儿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眼睛下方己经有了淡淡的阴影。
这三天的等待像钝刀子割肉,一点一点消磨着她的意志。
"军营在何处?"
"在城西三十里,黑虎将军驻守那里。"
侍女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还关押着一些唐军俘虏。"
婉儿的心猛地一跳。
唐军俘虏?
会不会有认识她的人?
或许能打听到什么......
"我明日想去城中走走。"她突然说。
侍女惊慌地跪下:"郡主不可!"
"大王有令,您不能离开行宫。"
婉儿握紧了梳子,木齿陷入掌心。
原来她不仅是件被遗忘的行李,还是个被严加看管的囚徒。
"下去吧。"她疲惫地说。
当房间里只剩她一人时,婉儿走到窗前。
洛阳的夜空繁星密布,比长安的更加明亮,却也更加陌生。
她想起小时候姑母给她讲的星座故事,试着寻找北斗七星的踪迹,却发现这里的星空布局完全不同。
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涌上心头。
她本以为自己是来赴死的,做好了承受一切羞辱的准备。
可如今,连羞辱都成了奢望。
这种被无视的感觉,比酷刑更令人煎熬。
"李宽..."她轻声念着这个名字,忽然想起父亲说过的话,他可能是来讨债的。
如果真是讨债,为何迟迟不动手?
除非...他在等待什么。
婉儿走回床边,从枕下摸出那把她偷偷藏起的小匕首。锋利的刀刃在烛光下泛着冷光,这是舅舅李世民送给她的临别礼物,上面刻着"永宁"二字。
"永宁..."她苦笑一声。
永远安宁?
多么讽刺的祝福。
窗外传来巡夜士兵的脚步声,整齐而沉重。
婉儿将匕首放回枕下,吹灭了蜡烛。
在黑暗中,她做了一个决定。
既然李宽不来见她,那她就想办法去见李宽。
哪怕这违背了父亲的叮嘱,哪怕这可能让她万劫不复。
总好过在这华丽的牢笼里,慢慢疯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