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是什么国舅欺凌忠烈之后!
这分明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构陷忠良,欺上瞒下的惊天大案!
“杀了他!”
不知是谁,爆喝一声。~1~8,5.t`x,t-.!c¢o¨m^
“杀了张莽那个狗贼!”
“竟敢软禁功臣!欺瞒陛下!此等国贼,千刀万剐,不足以平民愤!”
那股刚刚还对准宁青萍的怒火,在这一刻,以百倍、千倍的烈度,掉转方向,狠狠地,烧向了威北将军张莽!
张莽的身体,软了下去。
他瘫跪在地,面如死灰,口中喃喃自语。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
城楼之上,何岁缓缓起身,眼中是冰封千里的寒意。
好戏,才刚刚开场。
他没有理会瘫软如泥的张莽,也没有理会那群情激奋的万民。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张铁山的身上。
“张铁山。\t*i^a\n*l,a,i.s,k/.?c.o?m¢”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广场,再次安静了下来。
“朕,再问你最后一遍。”
“你口中的懦夫,那个临阵脱逃的叛徒……”
何岁的目光,如同一柄最锋利的解剖刀,缓缓地,从张铁山身上,移到了那个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抖如筛糠的陈凡身上。
全场,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跟随着天子的视线,聚焦在了那个曾经让他们无比同情,此刻却让他们无比憎恶的“伪神”身上。
张铁山缓缓站起身,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泪,那只独眼之中,射出的是无尽的悲怆与仇恨。
他伸出那条仅存的手臂,颤抖着,指向了那个已经彻底崩溃的陈凡。
他的嘴唇翕动,用尽了积攒三年的,所有袍泽的冤屈与怒火,发出了那一声,足以震裂苍穹的,泣血嘶吼——
“陛下!”
“此子之父,陈啸!”
“他不是英雄!”
“他是害死我们三千弟兄的懦夫!是叛徒!”
那一声泣血的嘶吼,如同一道横贯天地的黑色闪电,在午门广场上空,轰然炸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冻结。.幻¨想\姬! *首.发-
懦夫!
叛徒!
这两个字,像两柄烧得通红的铁锥,狠狠地,刺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烙进了每一个人的心里!
整个广场,陷入了一种死寂。
一种比之前任何喧嚣,都更加令人窒息的死寂。
数万百姓,张着嘴,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表情,从滔天的愤怒,凝固成了极致的、难以置信的震惊。
他们听到了什么?
那个被传颂得忠勇无双,义薄云天的陈啸将军。
那个让他们同情落泪,感佩不已的忠烈。
竟然……是一个懦夫?
一个害死三千袍泽的,叛徒?!
这反转,来得太过猛烈,太过颠覆,以至于所有人的大脑,都陷入了短暂的宕机。
他们无法处理这信息量过于庞大的冲击,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如同泥塑木雕。
“不……”
一声尖利到变调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哀嚎,划破了这片死寂。
是陈凡。
他跪在御审台的中央,那张清秀的脸上,血色尽失,只剩下一片骇人的惨白。
他那双曾流淌出无数“真诚”泪水的眼睛,此刻瞪得如铜铃一般,里面充满了无尽的恐惧、迷茫与崩溃。
“不!你胡说!你血口喷人!”
他指着张铁山,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
“我爹是英雄!他是为国捐躯的英雄!你们……你们都是宁家的走狗!是你们,是你们和宁家合起伙来,污蔑我爹!”
他疯了。
这个自以为是的重生者,这个将谎言当做信仰的复仇者,在他精心构建的世界,被那残酷的真相,一拳击得粉碎的时刻,他彻底疯了。
然而,他那歇斯底里的咆哮,在此刻,却显得如此的苍白无力。
没有人再同情他。
没有人再相信他。
所有人的眼中,只剩下了冰冷的审视与厌恶。
独臂老者张铁山,冷冷地看着他,那只独眼中,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可见骨的悲哀与怜悯。
“英雄?”
他低沉地重复着这两个字,仿佛在咀嚼这世间最苦涩的黄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