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明白了皇帝的深意。
这是要让方正在前台唱红脸,大杀四方,而天策卫在暗处唱白脸,保住真正的证据链。
“臣,遵旨。”
“另外,”何岁补充道,声音变得更加冰冷,“让锦衣卫指挥使周淳,也换个方向。”
“让他们不必去查漕运的账本,去查方正这个人的‘账本’。”
“朕想知道,这把无鞘之剑,在落到朕手中之前,是谁为他开的刃,又是谁,在暗中擦拭着他的锋芒。”
“这,是第二个鞘。”
一明一暗,两道截然相反的命令,如两张无形的大网,悄然撒下。
一张网,是给方正的舞台,让他尽情挥洒他的酷烈与决绝,将这潭死水彻底搅浑。
另一张网,则笼罩在舞台之上,确保这把看似失控的利剑,最终斩向的,只会是皇帝希望它斩向的地方。
【方正这把刀,砍向漕运,必然会牵出太后母家李氏的利益。】
【到时候,好戏才算真正开场。】
【朕的皇后啊,你且看好了。】
【看一看,这朝堂之上,真正的游戏,该怎么玩。】
……
与此同时,坤宁宫。
宁白露同样听着宫人传来的,关于方正雷厉风行的消息。
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喜悦与满足,只有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她走到窗边,目光穿过重重宫阙,望向慈宁宫的方向。
那里,此刻想必已是暗流涌动。
“剑已出鞘。”
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现在,就看这京城里,有多少人,会蠢到主动撞上这锋利的刀刃了。”
京城,卯时。
天光,是一把尚未出鞘的、钝锈的刀,无力地抵在东方的地平线上,透着一股幽幽的死灰色。
长乐坊,右侍郎王柬的府邸。
这位在官场浸淫了三十年,自诩八面玲珑,根基深厚的老臣,此刻正被两个面无表情的都察院小吏,如拖拽一条死狗般,从温香软玉的被窝里拖拽出来。
他身上只着一件松垮的中衣,头发散乱,养尊处优的脸上,写满了极致的惊骇与无法置信。
“方正!你疯了!!”
王柬的声音嘶哑,充满了破音的尖利。
“本官乃朝廷二品大员!你无凭无据,凭什么闯我府邸,锁我家人?!这是律法!这是规矩!”
府门外,方正立于晨曦前的最后一抹黑暗中,身形笔直如一杆刺破天穹的铁枪。
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比京城初秋的寒霜,还要冷上三分。
他没有理会王柬的咆哮。
他只是抬起手,对着身后那群同样面沉如水的御史,下达了简短而又冰冷的命令。
“封。”
“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