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秉谦从怀中取出一把造型奇特的龙形金钥匙,插入锁孔,轻轻一旋。
“轧——”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厚重无比的钢门缓缓开启。¢1\9·9\t/x?t,.·c·o,m^
一股尘封了不知多少岁月,带着铁锈与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暗室之内,空空如也。
只有正中央的汉白玉石台上,静静地摆放着一个长条形的,用紫金龙纹锦缎包裹的盒子。
顾秉谦的呼吸,骤然变得粗重。
他一步步走进去,伸出双手,将那个锦盒捧了出来。
他的动作,虔诚得像是在捧着顾家列祖列宗的牌位。
回到书房,他将锦盒重重地,放在了黄花梨木的桌案上。
“啪嗒。”
盒盖打开。
一抹深沉的,带着血与火气息的青铜色,赫然映入眼帘。
锦盒内,铺着明黄色的龙纹绸缎,上面静静地躺着半块虎符。
那是一头作咆哮状的猛虎,线条粗犷,充满了铁血与杀伐的气息。
京郊大营,三万兵马的调兵虎符!
这,才是他顾秉谦敢于权倾朝野,敢于将天子视为玩物的,最大,也是最后的底牌!
“大……大人……”
顾安看到这枚虎符的瞬间,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彻底瘫软在地。
“不可啊!首辅大人!这是谋逆!这是要诛九族的滔天大罪啊!”
他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死死抱住顾秉谦的大腿,涕泪横流。
“三思?”
顾秉谦缓缓低下头,看着脚下这个丑态百出的家奴,眼神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只有一片燃烧殆尽后的死寂。
“开弓,就没有回头箭!”
他一脚,将顾安狠狠踹开。
“你以为,我们现在,还有退路吗?!”
他指着灯火通明的皇宫方向,那张因失血而惨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病态的潮红。
“今夜,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他不再理会瘫在地上,面如死灰的顾安,转身从笔架上取下紫毫狼笔,饱蘸浓墨。
宣纸铺开。
笔走龙蛇!
片刻之后,一封调兵密信,已然写就。
他小心翼翼地将信纸装入涂满火漆色的影子,如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书房的阴影之中。
“将此信,连夜送往京郊大营,亲手交到赵屠将军手上!”
顾秉谦将信筒和那半块虎符一同递过去,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刀。
“告诉他,三日之后,卯时三刻,准时起兵!”
“以‘清君侧,诛国贼秦天’为名,兵临玄武门!”
“记住,不惜一切代价,两个时辰之内,攻破宫城!”
那死士接过信筒与虎符,一言不发,重重一叩首,身形一闪,便再度融入了无边的夜色。
书房内,顾秉谦看着那道消失的背影,缓缓攥紧了拳头。
他那张疯狂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狰狞的,扭曲的笑容。
何岁啊何岁……
你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你以为你有了秦天,有了天策卫,就有了与我抗衡的资本?
你根本不知道,在三万枕戈待旦的精锐大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笑话!
……
与此同时。
皇宫深处,养心殿。
殿内烛火通明,温暖如春。
何岁穿着一身宽松的玄色常服,正独自一人,坐在御案后,悠闲地对弈。
左手执黑,右手执白。
棋盘之上,一条由白子组成的张狂大龙,已经将黑子杀得七零八落,眼看就要将中腹的黑子彻底绞杀,奠定胜局。
白子,气势如虹。
黑子,危如累卵。
“陛下。”
玄镜司秉笔太监冯宝,迈着猫儿般悄无声息的碎步,从殿外滑了进来。
他那张总是挂着谄媚笑容的脸上,此刻却是一片凝重,甚至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惊惶。
他走到御案前数丈远的地方,便“噗通”一声跪下。
“何事?”
何岁的目光,依旧落在棋盘上,头也未抬。
他的右手,正捻起一枚温润的白子,准备落下,给予黑子最后的致命一击。
“回……回陛下……”冯宝的声音微微发颤,“玄镜司……截获了一份,从顾府送出的,最高等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