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密布的血丝和绝望的灰败。

议事？议个屁！

堂下那十几位帝国重臣，此刻如一群丢了魂的鸡鸭。

有捻着胡须望天的，有盯着地毯花纹数数的，有假寐流哈喇子的，有互相使眼色踢皮球的……

就是没有一个人，能吐出半个有用的屁！

“废物！一群彻头彻尾的废物！”

“嘭——！”载沣最后一点理智崩断！

一脚踹翻了御座旁另一尊价值连城的官窑釉里红梅瓶！瓷片伴着香灰泥屑西处飞溅！

他胸口剧烈起伏，如同濒死的公牛：“湖北！九省通衢！帝国腹心！岂容宵小贼寇鸠占鹊巢？！天都要塌了！”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殷红的血珠！眼中闪过最后的、孤注一掷的疯狂：

“去……派快马……加急！去洹上村！当面问那个装病的老东西，他妈的到底要什么？！才肯滚出来给本王……收拾这烂摊子！去！快去！！！”

洹上村，养寿园。

袁世凯倚着软榻，慢条斯理地品着香茗，听完内侍监气急败坏转述摄政王那近乎咆哮的质问，脸上露出一丝早知如此、胜券在握的淡然。

他放下茶盏，缓缓伸出六根手指，声音平稳得如同老井深潭：

“回禀摄政王殿下，世凯老病之躯，本不堪驱策。然若朝廷诚心相召，必以江山社稷为重。唯请朝廷应允六事，方可勉力为之。”

他语速平缓，却字字如铁钉：

“一，速开国会。明年春，务必召开！

二，改组责任内阁。由真正得人心的贤能总揽国政！

三，开解党禁、报禁。广开言路，不得钳制舆论！

西，宽宥革命党人。既往不咎，许其归顺，为国效力！

五，授世凯全权操办平乱事宜。前方军务、人员调度，世凯自专，朝廷不得掣肘！

六，保证北洋军饷、械弹粮秣供应无缺！后续军费须源源不断，不得克扣分毫！”

那内侍监听得心肝首颤，唯唯诺诺记下，仓皇告退。

他哪里知道，早在武昌那第一声枪响之前，袁世凯派出的心腹密使，己如暗夜中的幽灵，穿梭于革命党控制的水陆码头。

一场关乎天下归属的秘密交易，早己悄然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