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的小光头,嗓音沙哑到仿佛许多年未曾开口:“你是来...履行诺言的吗?”
小光头道:“是。′齐¨盛.小,说?网, `追?最?新^章_节?”
分明没有说更多话,两人却像是在眼神间弄懂了所有。女人垂眸笑了笑,嗓音颤抖:“终于等到你了。”
亲眼目睹家人被三尊的天罚雷电毁灭,齐潇潇痛苦欲死,几次想要随着他们一同去了。
尝试过喝药,吐了半宿没死成。又去上吊,绳子断了。想要割腕,被烧焦的家中只能找出一把锈刀。某天夜里她爬到河边,洗干净脸后准备投河,却在河水的倒影中看见壶城被圈起的一方天幕。
星星一闪一闪,夜空是那么美丽,一如过往几百几千个夜晚中壶城百姓与齐家抬头就能看到的一样。
她们明明是生活在祖辈传下来的土地上,却被他们自己引进来的神明逼到这种地步,如此战战兢兢而活,那三尊享尽富贵,还手掌生杀大权,这凭什么?
齐潇潇再次洗了把脸,摇摇晃晃回到家中。\b!i·q¢i¨z*w¨w?.*c^o!m¨被天雷劈过的家宅,早已是一片废墟,从里面只能挖出家人破破烂烂不分你我的骨灰。
齐潇潇徒手挖了两天,借了笔钱把他们妥帖下葬。再把原本用来自杀的刀子在河边石上磨利,对着星夜河水,剃掉了所有头发,一笔一划于额头上刻下弑神二字。
眼泪与血水混合,沿着脸颊滑下,滴入水中,涟漪一圈圈扩散,波动河面,从此星夜再不完整。
额上伤口愈合之后,她开始全身心投入那惨无人道的苦修,没有前辈经验,所有都只能慢慢摸索。握刀的手掌磨出老茧,寒冬腊月也泡在雪地修行,饭菜只有揣在怀里干硬的馒头和两节咸菜,她埋骨亲人欠下的钱依然要还。
在三尊统治下,很多人过不下去,但更多的是咬咬牙就能活下的普通百姓。他们无法与她共情,也不相信这么个小姑娘能做出什么,而那些也想要登天的修者,没有与她差不多的经历,心里那股气没有强烈到能豁出命来,便难以与她的步调共同修炼。*白*马.书`院! ^无?错+内!容·
在长久压力与孤苦之下,齐潇潇难以排解痛苦,只能对着河水上的倒影自言自语,发泄那些憎恨与埋怨。
日复一日之下,她看见那倒影越来越陌生,枯瘦,狰狞,越来越与记忆中童年的自己相去甚远。她总是无法忍受,一掌打破水面,继而做着家人都还在世的幻梦。
某一次击破水面后,重新平静下来的河水倒映出一个新的影子,天真活泼,开朗纯粹,那是她还没经历过家破人亡灾难的自己,那个虽然头上也有着弑神二字,却在家人保护下还无忧无虑的少女。
她太过于思念那个时候,已无心纠结这是否是幻影,便趴在岸边,十足恳切的与水中少女对话。没想到,少女也给与了回应。
齐潇潇心中甚慰,捂脸痛哭,在寂静夜晚中终于有了能回应她心情的人。
她修行到疲惫时,常常会过来,与少女攀谈,坐下一聊就是一宿。她的神思渐渐模糊,以为那湖中倒影是另一个人。听那少女叽叽喳喳说起小时候的爱好,说起在肚子疼时喜欢喝椒汤,必须是街上陈家卖的。又说起家人,说起慈爱的母亲与宽厚的父亲,听着真让人神往,让齐潇潇更坚定了要弑神的想法。
她要保护这个孩子的纯真,不让三尊有机会伤害她与她的家人。
某日,她注意到少女头上的弑神刻字,认为她们愿望相同,便在星空下与之约定,一齐去天宫。
就这样,齐潇潇在倒影的陪伴下度过了十年,走完了这条孤苦艰辛的道路。
这十年间雷声十年来从未中断,还有谁被害?她的目光穿透那层层叠叠的岩层射向三尊,额头的伤痕总在深夜时跳动,杀了他们将是她毕生的愿望,而如今,完成这愿望的时刻到了。
比起那数百位修者结伴成群的浩浩荡荡,齐潇潇打算只与朋友前往,磨了整夜刀,再寻到河边时,却无法在水中倒影中看到那位女孩了。
清透水面上剩下的,只有那位提着刀满面戾气的成熟女人。
隔着十年,她再一次看到了自己的脸,已认不出来了。
即使约定没得到履行,齐潇潇还是翻上了天宫,打了三尊措手不及。但那场战斗依然格外惨烈,持续了整整三天三夜,在无人知晓的天幕角落中,血与灵光一同飞溅,到最后她重伤倒地,付出了一只眼与一只手臂的代价,得到了胜利。
微风徐徐吹来,齐潇潇满身伤痕,跪在地上,身下是流淌不尽的血河。她用仅剩的那只眼,从一个圆形洞中看到了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