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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烬雪沉冤

宣德七年冬,京城落了场十年不遇的大雪。′4`2`k*a^n_s,h?u?.¨c/o+m/陶婉宁立在白府门前,望着朱红门楣上高悬的“清正廉明”匾额,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寒风卷着雪粒扑在脸上,恍惚间又回到二十年前那个血色残阳的午后。

那时她不过七岁,躲在雕花檀木柜里,隔着镂空雕花缝隙,看见父亲被铁链拖走时溅在青砖上的血珠。母亲死死捂住她的嘴,温热的眼泪滴在她发间。后来外面传来刀剑相击的声响,母亲的身子渐渐变得冰凉,她却连哭都不敢出声。

“夫人?”丫鬟青梧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陶婉宁理了理鬓边的珍珠步摇,踩着积雪跨过门槛。廊下挂着的冰棱折射着冷光,映得她眉眼愈发清冷。

穿过九曲回廊,书房门虚掩着,白砚清修长的身影映在窗纸上。陶婉宁伸手推门,檀木香混着墨香扑面而来。白砚清抬头,眼里漾起温柔笑意:“婉宁来了?”

他搁下手中的奏章,起身将她冻得通红的手捂在掌心。陶婉宁望着他素白的衣袍,想起昨夜在暗室里看见的密档——那是父亲生前留下的,记载着白砚清之父构陷陶家的罪证。

“在看什么?”白砚清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畔。陶婉宁猛地抽回手,瞥见案上摆着的匕首。那是成亲时他送的,鲛鱼皮刀鞘上还刻着她的名字。

“没什么。”她别开眼,余光却瞥见他袖中露出的一角密函,字迹赫然是她写给暗卫的笔迹。心跳陡然加快,陶婉宁强作镇定地转身:“我有些累了。”

深夜,陶婉宁握着那把匕首站在房门前。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地上,勾勒出白砚清静坐的剪影。推开门的刹那,烛火摇曳,他转过身,眼中没有惊讶,只有淡淡的哀伤。

“你果然知道了。”陶婉宁握紧匕首,指尖微微发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新婚夜他为她绾发的温柔,生病时他彻夜守在榻前的模样,还有每次她皱眉时他紧张的神情。这些画面与父母临终的惨状交织在一起,刺痛着她的心。

白砚清起身,衣袂带起一阵微风。他走到她面前,伸手想抚她的脸,却在触及她冰凉的肌肤时顿住:“婉宁,其实我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从你在醉仙楼故意与我‘偶遇’,从你每次提起忠良之士时眼中的恨意,我都知道。”

陶婉宁后退一步,匕首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你父亲害死我全家,如今他死了,还有你!你们白家,都该血债血偿!”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滴在鲛鱼皮刀鞘上。

白砚清苦笑,声音里带着几分释然:“当年父亲为了权力不择手段,白家欠陶家的,本就该还。只是……”他喉间哽咽,伸手轻轻握住她持刀的手,“我从没想过,会在这仇恨里,爱上你。”

陶婉宁浑身一震。记忆中白砚清总说她笑起来好看,说她亲手做的糕点比御膳房的还香甜,说想与她白首偕老。那时她只当是谎言,此刻却在他眼底看到了真心。

“婉宁,动手吧。”白砚清将匕首缓缓推向自己胸口,“若我的死能让你解脱,也算赎了白家的罪。”

鲜血顺着匕首涌出,染红了他素白的衣袍。陶婉宁看着他倒下,大脑一片空白。她慌乱地跪坐在地,想堵住他胸前的伤口,却发现血怎么也止不住。

“别死……”她声音颤抖,“你醒醒,我不要你死……”泪水滴在他脸上,白砚清却只是微笑,伸手轻抚她的脸。

“婉宁……活下去……”他的声音越来越弱,“忘了仇恨……好好……”话未说完,手便无力地垂下。

陶婉宁抱着渐渐冰冷的尸体,终于明白,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早已让她爱上了这个与父亲截然不同的男人。可一切都太晚了,她终究亲手毁了那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人。

三日后,白府办丧事。陶婉宁一身素白,跪在灵堂前。青梧送来一封密函,说是白砚清生前留下的。展开信纸,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婉宁: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不在人世。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调查当年之事。父亲的确罪无可赦,但幕后另有黑手。如今证据已交给刑部,望你放下仇恨,好好活下去。若有来世,愿我们不再背负这些恩怨,能堂堂正正相爱。”

陶婉宁握着信纸,泪水再次决堤。原来他早已知道一切,却甘愿用生命来化解她的仇恨。窗外又下起雪,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白府的飞檐上,宛如一场盛大的祭奠。

一年后,新帝登基,为陶家平反昭雪。陶婉宁将白砚清的墓迁到陶家祖坟旁,墓碑上刻着“夫白砚清之墓”。她终身未再嫁,每日都来墓前诉说心事,仿佛他从未离开。

每当京城落雪,总有人看见一位白衣女子立在墓前,手中握着一把刻着名字的匕首,对着墓碑轻声呢喃。那声音里,有悔恨,有思念,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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