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贵妃道:“臣妾也觉得匪夷所思,虎毒尚不食子,这女子竟是禽兽不如!!臣妾救下燕王时,燕王已经奄奄一息,刘院首直接与臣妾说救不得了,可是这孩子,大约心里还挂念着陛下这个父皇,竟是硬生生又挺了过来……如今啊,还是昏死在那儿,可怜他才这么点点大呢!”
宣德帝叫她说得,心里也难受起来:“是啊,燕王才十二呢!这吴氏,当真该死!!来人哪,赐白绫……”
“陛下。”沈贵妃忙道:“陛下且慢……燕王那孩子是个实心肠的傻孩子,陛下一心疼爱他,可那吴氏,毕竟是他生母啊!尤其如今宫里宫外,乱况未平,若再传出有个泯灭人伦的太子……”
她假装失言,顿了一下:“宫妃,岂不叫人笑话。”
宣德帝脸色变了变。
他终于注意到太子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仍旧选择假装没听到:“爱妃的意思是?”
沈贵妃忙道:“依臣妾之见,不如将那吴氏,远远送去一处佛堂,让她每日抄经,一来为陛下祈福,二来也消她的罪业……”
宣德帝冷笑:“朕可不敢用这种人祈福!”
“是是是,”沈贵妃道:“对外自然是这么说,但实际上,便是为了她自个儿消除罪业的。”
宣德帝道:“也好,让她每日抄一卷《金刚经》!抄不完不许睡觉!”
沈贵妃点了点头。
要知道,吴婕妤可不大识字,让她一天抄几千字,这软刀子才是最磋磨人的。
宣德帝想了想,又有些犹豫:“但一个宫妃在宫外,终究有些……”
“陛下,”沈贵妃笑道:“陛下听臣妾说完……臣妾方才说了,这吴氏虽是陛下的妃子,却不疼爱燕王,一心只挂念着娘家弟弟和侄子,不如就把那吴为,调到太常寺,督促吴氏抄经,亲姐弟,当然不会有什么闲言碎语了。当然了,吴为也需要虔诚些,每日茹素……”
吴为如今孬好不济是个五品,虽然官儿不大,家中也是锦衣玉食,如今一下子成了六七品的小主事,只管督促她抄经这一件事,而且不许离开,不许娱乐,只能吃素。
呵,吴氏不是最爱弟弟吗?那她就预备着,好生迎接她的好弟弟罢!!
这纯粹就是宫里磋磨人的路子,表面堂皇,实际阴毒,但却大合了宣德帝的脾胃。
他抚掌大笑:“好!正该如此!!这就叫恶人当有恶人磨!爱妃当真聪明!”
沈贵妃垂头不语。
她为啥不让吴氏死呢?
是为了燕王。
让吴氏死多容易,谋害皇嗣,送吴氏一家子去死,理所应当。
可,燕王这孩子,心正,心诚,她看上了,拿他当自家孩子。
若真是简单粗暴让宣德帝把他娘给杀了……他身为人子,时间久了,难免多思多虑,生出自责愧疚。
可若是让他娘,去给他爹祈福呢?
给君父祈福,这不管怎么说,都是应当应份的。
而且还顺手帮他解决了他舅舅……燕王是个聪明孩子,自然会懂她是为了谁。
这不就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人与人相处,血缘从来不是最重要的,要用心。
沈贵妃心里捋了捋,又道:“另外,陛下,论理这话臣妾不该说,可是太子,也该管管太子妃才是……”
宣德帝听了个开头,本想呵斥,听下去,却又和缓了神情:“正是!太子妃着实荒唐!”
沈贵妃心里呵呵哒。
啊对对对,所有事情全是我们女人的错,你儿子单纯无辜小白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