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扎进眼睛。她听见周围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那些还没来得及化作飞灰的尸体残骸正在白光里融化,像被泼了滚水的蜡像,脓水顺着指缝滴落,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冒着白烟的小坑。
“快看镜子!”阿九的声音带着惊惶。林悦强忍着刺痛低头,只见镜面里正浮现出三百年前的画面——不是她想象中鬼医炼蛊的阴森密室,而是玄天门的藏经阁。一个穿着月白道袍的年轻人正跪在地上,面前站着个穿掌门道袍的中年人,两人中间的案几上摆着个黑陶罐子,罐口飘出的黑雾里,隐约能看见无数细小的虫子在蠕动。“师父,这血蛊真的能引动嗔念大阵?”年轻人的声音发颤,正是年轻时的清玄道长。中年人背对着镜面,只能看见他握着拂尘的手在发抖,声音却冷得像冰:“玄天门世代守护的结界,挡不住魔族的。用人间万念为引,打开嗔念大阵,让魔族与凡人同归于尽,总好过看着人间沦为炼狱。”“可那是数十万生魂啊!”清玄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震惊,“师父,您当年说创派祖师是为了守护人间才建立玄天门,您怎能——”“住口!”中年人猛地转过身,林悦的呼吸骤然停滞——那张脸,分明就是她在黑洞里见过的、枯瘦如鬼的老者!只是此刻的他眉眼间还带着英气,只是那双眼睛里翻涌的阴鸷,比黑洞里的黑雾更让人胆寒。“等你看着至亲被魔族撕碎,看着道袍被同门的血浸透,你就知道什么叫不得已了。”他抓起案几上的黑陶罐,“这血蛊我已炼至第七重,只需九个纯阳童子的心头血,就能——”“你不能这么做!”镜面外突然传来一声怒喝。另一个穿着掌门道袍的中年人冲了进来,手里握着的正是半枚揽星镜。林悦的心脏狂跳——是鬼医!原来他当年竟是玄天门的掌门!“师弟,你都听见了?”前掌门冷笑一声,将黑陶罐护在怀里,“你以为你能阻止我?”“师兄,你被魔族蛊惑了。”鬼医举起揽星镜,镜面射出的白光将藏经阁照得如同白昼,“这血蛊的解法我已找到,只要用玄天门嫡系血脉的纯阳之气为引,再以揽星镜净化,就能彻底销毁它。”“痴心妄想!”前掌门突然掀翻案几,黑陶罐摔在地上,无数血红色的虫子涌了出来,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腐蚀出一个个小洞。“既然你不肯同流合污,那就别怪我——”镜面突然剧烈晃动,画面变得支离破碎。林悦看见鬼医被无数弟子围在中间,他手里的揽星镜被劈成两半,一半飞落山崖,一半被他紧紧攥在手里。他的道袍被血浸透,可他怀里还护着个襁褓,里面传来婴儿微弱的哭声。“原来他是被冤枉的……”林悦的声音在发抖,不知何时,阿九已经走到她身边,掌心的伤口正在渗血,滴在地上,竟让那些红色的雨水都绕着走。“三百年了,总算有人肯信我。”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从黑洞里传来。林悦猛地抬头,只见黑洞深处缓缓走出一个身影,枯瘦的老者正在褪去褶皱的皮肤,露出里面月白的道袍,等到他完全走出黑洞时,赫然已是那个穿着掌门道袍的中年人。他的头发还是白的,可那双眼睛里的阴鸷散去,只剩下化不开的疲惫,像背负着整座山的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