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而上,到道宫为大皇子准备的小楼。
李意行已换回白日里那身玄色暗绣衣袍,阁楼中点了灯火,他从窗边垂目往下,见石阶间晏旭撑了把竹伞,似带了什么决心,缓步而来。李意行抿了抿唇。
不久时,身后有了脚步声,李意行未回头,道:“晏辅来了?”
晏旭顺着他的目光而望,发觉他是在看另一处一座院子,着冷甲的东宫卫守在那人院外,明明是精致的道宫客舍,外头大皇子的回礼却堆叠成山——白日里那六十七个死士。
那院子的主人,门扉禁闭,院中也站着数十侍卫。
三皇子的院落。
晏旭不由得冷笑了声。
“晏辅切勿笑我。”李意行语中也带点笑意,回身看来时,面色恢复如常,“我们都是少年心性,只能用此法,比不得晏辅刚直。”
晏旭不冷不淡:“臣也只是个牵挂女儿的俗人。”
他没有一丝置喙李意行的意思。
李意行笑道:“幸亏晏卿是俗人,不然孤如今就站在金銮殿上了。”
晏旭朝他拱手,作君臣之礼。
李意行想了想,道:“听闻令府上的小娘子正待及笄……”
“殿下,臣惭愧。”他说到一半,晏旭打断他。
像是没听到这话一般,将目光投向遥遥山色,“雨要停了。”
上清宫筑得极高,放目远望,雨有收敛之势,群山间云雾缭绕,勾出隐隐约约的轮廓来。这场雨连同带来的变故,总算是要拨云见日了。
在山上待了两日,晏府的马车便粼粼往山下而去。
及笄前的清修是一个月时日,晏娇从道宫宫顶目送,雨水洗得草木空蒙。她不知为何,又想起那日山洞里看到的记录。
明珠适时上前扶住她:“小姐仔细着些,清修的这个月,可不能胡乱跑了。”
“知道了。”晏娇戳了戳她额头,“就你爱管我。”
不知站了多久,她轻轻地问:“真的改变不了么?”
也不知是问谁,这句话随着山风飘逝,拂过枝叶间,消匿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