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马车前。
那辆马车并不奢华,却也稳重。四匹马拉着,蹄声早已歇了。只剩夜虫低鸣。女帝缓缓走下马车,脚步轻而稳。她披着一件暗红披风,风中微微飘动,像是一团火,在黑夜中燃烧。她仰头望天,只见星子几点,黯淡无光,低声说道:“庆国的地理山河,与北齐确实不太一样。”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几分沉重。她在北齐长大,也在那里执掌权柄,如今踏上庆国土地,心中自然五味杂陈。这里的山,不似北齐陡峭。这里的水,也不似北齐冰冷。司理理站在一旁,闻言笑了笑,道:“庆国这边的温度,更适合居住一些,也适合养老。”她说这话时,语气轻松,像是想缓和一下气氛。但她的眼神,却不自觉看向人群中那个沉默的身影。正是海棠朵朵。她一直站在那里。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站着。仿佛一根被风吹弯的树枝,随时可能折断。她脸上并无怒意。也无悲愤。只有一种说不出的疲惫。那种疲惫,不是来自长途跋涉,而是来自心底深处的一场挣扎。女帝察觉到了。目光一转,落在海棠朵朵身上,眉头微皱。“朵朵,怎么,你不开心?”海棠朵朵抬起头,勉强一笑。笑容如暮春之花,将谢未谢,有些凄美。她道:“来的时候,师父叫我别与范清越为敌……可我这心里,实在是……”她的话一出口,空气中仿佛凝结了一瞬。风停了,虫鸣也止了,只剩下心跳的声音。司理理听罢,走了过去,一把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别想那么多了,一切都过去了,放下吧。”海棠朵朵没有挣扎。也没有回应。只是靠在司理理怀里,闭上了眼。那一瞬间,她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还在师门之中。而今,师父一身修为被范清越废掉。于情于理,她都该报仇才是。可是,她打不过范清越。也不想与他为敌。所以矛盾。女帝望着二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当然明白海棠朵朵的心情。权力、情感、忠义,三者之间本就难以平衡。良久,她才道:“走吧,天快亮了。”队伍再次动了起来。马车轮声碾过碎石,发出嘎吱声响,如同旧时光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