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范家书房灯影微晃，窗纸映着两个人的轮廓。′w¨o!d^e?b~o-o!k/s_._c_o/m*

柳如玉站在范建身后，手轻轻搭在他肩上，指节泛白，似是压住了什么心事。

“老爷，”她低声道，声音像风吹过墙根的枯草，“范清越……如今真的成了皇帝？”

范建没回头，只慢悠悠端起碗，汤水热气腾起，糊了眼前的一片光。

他喝了一口，才淡淡回：“还有甚疑？”

柳如玉讪笑一声，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些：

“当年他刚来府中时，我还想着，如何为思辙夺得家产，为难于他，谁知如今……”

范建放下碗，抬眼看了她一眼，目光如钉。

“你母族那边，最好收敛些。”

话音一落，屋内一片寂静。

汤水还冒着热气，柳如玉脸色却倏然变了，像是风里突然落下雪来。

“陛下要动世家。”范建继续道，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天气。

“这不是以往，谁都不好说话，我能保你，未必能保住他们，你若聪明，便早作打算。”

柳如玉嘴唇动了动，终究只是低头应了一声：“多谢老爷。”

范建摆摆手，她会意，转身出门。

脚步急促，像是踩着火炭。

刚走到院角，忽见一人从廊下走来，身影高大，步伐稳健。+p?i?n_g+f,a￠n￠b_o~o.k!.~c_o^m,

她心中一惊，看清那人，本能地要跪下，口中已喊出半个“参见陛下”，却被一股无形之力托住双膝，怎么也跪不下去。

那人伸手，虚扶她一把：“柳姨娘不必多礼，今后这跪拜礼，免了吧。”

她抬头一看，果真是范清越。

他面色温和，如同春日融冰，表面柔顺，实则锋利。

柳如玉怔了一下，连忙低声吩咐身旁侍女：

“快去备菜，叫若若过来。”

书房内，范建正坐在案前，手中拿着一本旧书，翻到一页，又合上。

范清越推门而入，未等开口，范建便起身欲行礼。

“父亲大人不必如此。”范清越抢先一步，语气平和，却不容置疑。

范建迟疑片刻，终是点头：“礼不可废。”

范清越笑了笑，道：“您老例外。”

两人对视一眼，像是隔着多年光阴重逢。

范建眼神复杂，范清越却从容如常。

柳如玉悄然回来，见状，又要行礼，被范清越抬手阻止。

“不必拘礼。”他说，“你们自己看吧。”

他从袖中取出一份圣旨，递过去。,d,a′w~e+n^x`u¨e~t_x¨t-.\c^o`m^

那黄绢封皮，在烛光下泛着金边。

范建接过，柳如玉站在一旁，指尖微微发颤。

展开圣旨，字句如雷：

“特封范建为镇国公，赐柳氏为玉夫人，赏银万两……”

柳如玉看着那些字，眼睛一时模糊。

她曾想过千百种结局，唯独没想到，竟是这般风光。

范建却只轻叹一声，将圣旨合上，递给柳如玉。

她接过后，眼泪竟不自觉滚落。

范清越看着二人，目光深沉：“我来家里，不是为了别的，是我自己的家，总该回来的。”

屋内只剩风声与烛火摇曳。范建望着窗外夜色，良久无语。

柳如玉低头看着圣旨，喃喃道：“原来……真是龙了。”

……

……

范建坐在堂前，手里捧着圣旨，月色如水，洒在他脸上。

他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些什么，可最终只是笑了笑，那笑里透着几分释然。

柳如玉站在一旁，见他笑了，也跟着笑了笑。她本是个伶俐人，心里明白，这笑里藏着千斤重担，是“儿子”出息了，也是自家命运从此翻了个身。

夜风轻轻吹来，门吱呀一声开了。

范若若走了进来，裙摆轻扬，发丝微动。她叫了一声：“哥。”

范清越转过头来，目光柔和，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

然后，他望向范建，语气平稳却坚定：“爹，我与若若两情相悦，还望您成全。”

这一句话落下，院子里仿佛一下子静了。

范建和柳如玉对视一眼，眼中皆是一震，似惊雷劈在心头。

他们想说什么，却张了张嘴，终究没说出来。

脚步声又响起来，从门外走进许多人，抬着箱子、花轿、红绸……是聘礼。

一件件放下，满院子都是红光，喜气洋洋。

范若若怔住了。

她原以为自己以后也只能是哥哥身边的一个小妹，一个陪着他走过风雨的人。

如今，忽然之间，她成了被明媒正娶的对象。

她眼眶泛红，泪水在眼底打转，却不是悲伤，是欢喜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