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草。茅荆夹路,惊闻更鼓之声;古木悬崖,时见龙蛇之影。卷起金风飘败叶,吹来霜气布深山。
李逵背着娘来到岭下,天色已经很晚了。娘双眼看不见,不知道早晚。李逵认得这条岭叫沂岭,过了岭那边,才有人家。娘儿俩趁着星明月朗,一步步往岭上爬。娘在背上说:“我儿,哪里能找点水给我喝啊?” 李逵说:“老娘,等过了岭,找户人家借住下来,再做饭吃。” 娘说:“我中午吃了些干饭,现在口渴得厉害。” 李逵说:“我喉咙也干得要冒烟了。你再忍一忍,我背你到岭上,找水给你喝。” 娘说:“我儿,我真的快渴死了!救救我!” 李逵说:“我也累得不行了!”
李逵好不容易把娘背到岭上,在松树边的一块大青石上,把娘放下,把朴刀插在旁边,对娘说:“娘,您耐心坐一会儿,我去给您找水喝。” 李逵听到溪涧里有水声,顺着声音找过去,翻过了两三处山脚,来到涧边一看,好一溪清澈的水。这溪水怎么样呢?有诗为证:
穿崖透壑不辞劳,远望方知出处高。
溪涧岂能留得住,终归大海作波涛。
李逵好不容易扒到溪边,捧起水来自己先喝了几口,心里琢磨着:“怎么才能把这水带回去给娘喝呢?” 他站起身,东张西望,远远地看到山顶上有个庵儿。李逵不禁说道:“太好了!” 他手脚并用地攀着藤蔓、抓着葛藤,艰难地爬到庵前。推开门一看,原来是个泗州大圣祠堂,祠堂前有个石香炉。李逵伸手去搬那香炉,却发现它是和底座一起凿成的。李逵用力拔了半天,根本拔不动。他一时性起,连底座一起抬起来,搬到前面石阶上使劲一磕,终于把香炉磕了下来。他拿起香炉再次来到溪边,把香炉浸在水里,拔起几把乱草,将香炉洗得干干净净,然后舀了半香炉水,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沿着原来的路,跌跌撞撞地往岭上走去。
回到松树旁,李逵发现石头上的娘不见了,只有朴刀还插在那里。他呼喊着娘来喝水,却没有一点回应,叫了几声都没人答应。李逵定了定神,四下里仔细查看,可怎么也找不到娘的踪影。他往前走了不到三十几步,只见草地上有一段血迹。李逵见了,心里愈发疑惑。他顺着那血迹一路寻找,来到一处大洞口,只见两只小虎正在那里舔着一条人腿。李逵心里一紧,暗自思忖:“我从梁山泊回来,特意来接老娘。千辛万苦把她背到这里,却被你们给吃了!那可恶的大虫拖着的这条人腿,不是我娘的还能是谁的!” 他顿时心头火起,赤黄的胡须都竖了起来,挺起手中的朴刀,朝着那两只小虎刺去。这两只小虎被吓得惊慌失措,也张牙舞爪地朝李逵扑来。李逵眼疾手快,手起刀落,先刺死了一只。另一只见状,急忙往洞里钻,李逵紧追不舍,追到洞里也把它给刺死了。随后,李逵钻进了大虫的巢穴。
李逵伏在巢穴里,盯着外面。不一会儿,只见那只母大虫张牙舞爪地朝着窝里走来。李逵咬牙切齿地说道:“就是你这畜生吃了我娘!” 他放下朴刀,从胯边抽出腰刀。母大虫来到洞口,先用尾巴在窝里一扫,然后把后半截身躯坐了进去。李逵在窝里看得真切,用尽全身力气,拼了命地把刀朝着母大虫的尾巴底下狠狠戳去,正好戳中母大虫的肛门。李逵用力过猛,连刀把都捅进了母大虫的肚子里。那只母大虫大吼一声,带着刀从洞口跳到了涧边。李逵赶忙拿起朴刀,从洞里追了出来。那只老虎负痛,径直朝山下的石岩冲了下去。
李逵正准备追赶,只见树边突然卷起一阵狂风,吹得败叶和树木像雨点般纷纷落下。自古道:云生从龙,风生从虎。随着那阵狂风,在星月光辉之下,一只吊睛白额虎猛地跳了出来。李逵定睛一看,只见这只大虫:
一声吼叫轰霹雳,两眼圆睁闪电光。
摇头摆尾欺存孝,舞爪张牙啖狄梁。
那只大虫朝着李逵猛地扑了过来,李逵却不慌不忙,趁着大虫扑来的势头,手起一刀,正好砍中了大虫的颔下。那只大虫再也没有机会施展第二次扑击,一来是因为伤口疼痛难忍,二来是伤到了气管。大虫倒退了不到五七步,只听 “轰隆” 一声,如同半座山倒塌一般,瞬间就死在了岩下。
李逵一时间杀死了子母四只老虎,他又来到虎窝边,拿着刀再次查看了一遍,生怕还有大虫,好在并没有发现其他踪迹。此时的李逵也疲惫不堪,便走到泗州大圣庙里,一直睡到天亮。第二天早晨,李逵过来收拾亲娘的两腿以及剩下的骨殖,用布衫包裹好,来到泗州大圣庵后面,挖了个土坑将其埋葬。李逵忍不住大哭了一场。有诗为证:
沂岭西风九月秋,雌雄猛虎聚林丘。
因将老母身躯啖,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