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戴一顶铺霜耀日镔铁盔,上面撒着一把青缨;身穿一副钩嵌梅花榆叶甲,系着一条红绒打就的勒甲绦,前后有兽面掩心;外面罩着一领白罗生色花袍,垂着条紫绒飞带;脚蹬一双黄皮衬底靴。背着一张皮靶弓,带着数根凿子箭,手中挺着浑铁点钢枪。骑着梁中书那匹火块赤千里嘶风马。
看这匹马,又是一匹无敌的好马。但见:
马鬃如火焰般飞扬,马尾似朝霞般绚丽。浑身像乱扫的胭脂,两耳像对攒的红叶。清晨驰骋在紫塞,马蹄下迸出四点寒星;日暮奔跑在沙堤,就地像滚着一团火块。别说这是火德星君的神驹,简直就是关云长的赤兔马。像是南宫来的猛兽,又如同北海出的骊龙。
右阵上青面兽杨志,拈着手中枪,勒住坐下马,站在阵前。两边的军将暗暗喝彩,虽然还不知道他们武艺如何,但先看到他们威风出众。正南上旗牌官拿着销金令字旗,骑马飞奔而来,喝道:“奉相公钧旨,让你们两个都用心比试。如有失误,定行责罚;要是赢了,有重赏。” 二人领令,纵马出阵,都来到教场中心,两马相交,两种兵器并举。索超心中忿怒,挥动手中大斧,拍马来战杨志。杨志也逞起威风,拈起手中神枪,迎战索超。两人在教场中间、将台前面,各展平生本事。一来一往,一去一回,四条手臂纵横挥舞,八只马蹄上下翻飞。但见:
征旗遮蔽日光,杀气弥漫天空。一个舞动金蘸斧直奔对方顶门,一个挺着浑铁枪不离对方心坎。这个像扶持社稷的托塔李天王,那个似整顿江山的天蓬大元帅。一个枪尖上吐出一条火焰,一个斧刃中迸出几道寒光。那个仿佛是七国中重生的袁达,这个就像三分内出世的张飞。一个像巨灵神发怒,挥动大斧要劈碎西华山;一个如华光藏生气,手持金枪要搠透锁魔关。这个圆睁双眼,咬牙切齿地斜砍斧头;那个紧咬牙关,气势汹汹地把枪杆摇得快断。这个抖擞精神,一点都不放松;那个寻找破绽,容不得半点空闲。
当下,杨志和索超两人争斗了五十多个回合,依旧难分胜负。月台上的梁中书看得入了神,眼睛都直了。两边的众军官也纷纷喝彩,叫好声此起彼伏。阵面上的军士们相互对视,惊叹道:“我们当了这么多年兵,也出征过好几次,可何曾见过这样一对好汉厮杀!” 李成和闻达在将台上不停地喊道:“好一场精彩的打斗!” 闻达心里担心两人会有一个受重伤,急忙招呼旗牌官,让他拿着令字旗去制止这场比试。将台上突然响起一声锣响,此时杨志和索超正斗到激烈处,两人都想争功,哪里肯罢手回马。旗牌官飞奔过来,大声喊道:“两位好汉,停下来,相公有令!” 杨志和索超这才收起手中的兵器,勒住坐下的马,各自跑回本阵,立马站在旗下,等待梁中书的指令。李成和闻达走下将台,来到月台下,向梁中书禀报道:“相公,依我们看,这两人武艺不相上下,都可以委以重任。” 梁中书听了十分高兴,传下将令,召唤杨志和索超。旗牌官传达命令,叫两人到厅前。两人都下了马,小校接过他们的兵器。他们一同走上厅来,恭敬地听候命令。梁中书让人取来两锭白银和两副表里,赏赐给二人。随后又吩咐军政司,将两人都升为管军提辖使,还让立刻整理文案,从今日起就让他们上任。索超和杨志都向梁中书拜谢,拿着赏赐走下厅来。他们解下枪刀弓箭,脱下头盔和衣甲,换了衣裳。索超也去卸下披挂,换上锦袄。两人再次走上厅来,又向众军官拜谢,然后入班成为了提辖。众军卒敲打着得胜鼓,举着金鼓旗,率先散去。梁中书和大小军官们,则在演武厅上摆开筵席,欢庆起来。
不知不觉,红日西沉,筵席结束,众官都满心欢喜。梁中书上了马,众官员簇拥着送他回府。马头前,是新上任的两个提辖,他们并肩骑着马,头上戴着象征荣耀的花红,一同迎入东郭门。街道两边,百姓们扶老携幼,都来观看,脸上洋溢着喜悦。梁中书在马上问道:“你们这些百姓为何如此欢喜,莫不是在笑话下官?” 众老人纷纷跪下禀道:“老汉等人生在北京,长在大名府,可从来没见过今日这般两位好汉将军的精彩比试。今日在教场中看到如此势均力敌的对手,怎能不欢喜!” 梁中书在马上听了,心里十分得意。回到府中,众官各自散去。索超有一帮兄弟,邀请他去庆祝饮酒。杨志刚到这里,还没什么相识的人,便回到梁府歇息,早晚殷勤做事,听候使唤。这些暂且不表。
暂且把这些闲话放到一边,来说说正事。自从东郭演武之后,梁中书对杨志十分赏识,早晚都和他在一起,关系密切。每月还给杨志一份丰厚的俸禄,渐渐地,也有人开始主动来结识他。索超见识到杨志高强的武艺后,心中也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