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又一直寻到里面的八九间小屋,冲进去一看,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只见鲁智深的包裹已经被拿到了这里,还没有被打开。鲁智深说:“既然找到了包裹,就还像原来那样背着。” 他们又继续在里面寻找,只见床上有三四包衣服,史进打开一看,都是些衣裳,里面还包着一些金银。史进挑了些好的,包了一个包袱,背在身上。他们又寻到厨房,看到有酒有肉,两人便饱餐了一顿。在灶前绑了两个火把,拨开火,在炉炭上点燃,火焰腾腾地先烧着了后面的小屋,火势很快蔓延到了门前;他们又绑了几个火把,直接来到佛殿下的后檐点燃,大火顿时烧了起来。凑巧风势很大,火借风势,“噼里啪啦” 地烧得更旺了,整个寺院都被大火笼罩。这火着起来的景象是怎样的呢?但见:浓烟滚滚翻腾,烈焰熊熊燃烧。转眼间就烧透了天空,顷刻间就将大地的门户都烧得通红。被烧得翅膀都掉了的飞禽,纷纷坠落在云霄之下;被烧得毛发焦糊的走兽,一头扎进了山涧沟壑之中。没过一会儿,佛殿就全都被烧得通红;没过多长时间,僧房也都变成了赤色。这大火就好像是太上老君推倒了炼丹炉,一座火山连着大地滚滚燃烧。
鲁智深和史进看着大火,等了一会儿,见四下里都着起了火。两人说道:“梁园虽然美好,但终究不是久留之地。咱们二人还是赶紧离开吧。” 于是两人连夜赶路。天色微微发亮的时候,远远地望见了一簇人家,看起来像是一个村镇。两人朝着那村镇走去。在独木桥边,有一个小小的酒店。但见:柴门半开半掩,布幕低垂着。装着酸酒的瓮放在土床边,墙上挂着一幅墨画的神仙像,上面落满了灰尘。村童在店里打酒,他可不像当年在临邛卖酒、洗涤酒器的司马相如;丑陋的妇人在柜台边卖酒,也不是那个当垆卖酒的卓文君。墙壁上写着大字,那是村里的学究喝醉后题写的;架子上挂着蓑衣,那是野外的渔郎趁着兴致当在这里的。
鲁智深和史进来到村里的酒店,一边喝酒,一边让酒保买些肉来,再借些米,生火做饭。两人喝着酒,互相诉说着路上的种种经历。吃了酒饭,鲁智深对史进说:“你现在打算去哪里呢?” 史进说:“我如今只能再回少华山,去投奔朱武等三人,先入了伙,过些时候再做打算。” 鲁智深听了,说:“兄弟,这样也不错。” 说着,便打开包裹,拿出一些金银,送给了史进。两人系好包裹,拿起器械,付了酒钱。走出店门,离开了村镇,又走了不到五六里路,来到一个三岔路口。鲁智深说:“兄弟,我们得分手了。洒家要去东京,你就别送了。你要去打华州,得从这条路走。希望日后我们还能再相见。要是有顺路的人,咱们就通个消息。” 史进拜别了鲁智深,两人便各自分道扬镳,史进朝着少华山的方向去了。
只说鲁智深独自一人前往东京,在路上又走了八九天,远远地就望见了东京城。走进城里,但见:千门万户,到处都是朱红色和翠绿色相互辉映;三市六街,众多穿着整齐的人聚集在一起。凤阁上排列着九重金玉,龙楼呈现出一派玻璃般的光彩。鸾笙凤管在歌台上吹奏出欢快的乐曲,象板银筝在舞榭中弹奏出美妙的旋律。满眼都是军民欢庆的景象,一片太平丰收之年的热闹;四方的商旅往来交通,这里真是一个汇聚富贵荣华的地方。花街柳巷中,有众多娇艳美丽的名姬;楚馆秦楼内,有无数风流多情的歌妓。豪门富户们在赌博玩乐,公子王孙们在寻欢作乐。这里的景物奢华无比,让人怀疑这里是不是传说中的阆苑和蓬莱仙境。
鲁智深看到东京如此热闹,市井一片喧哗,他来到城中,客客气气地向人打听:“请问大相国寺在哪里?” 街坊上的人回答说:“前面的州桥就是。” 鲁智深提着禅杖便往前走,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寺前。走进山门一看,果真是一座宏伟壮观的大寺院。但见:山门高高耸立,梵宇清幽宁静。当头的敕额上字迹清晰分明,两边的金刚塑像气势威猛。五间大殿,龙鳞瓦整齐地排列着,一片碧绿;四壁的僧房,龟背形的磨砖镶嵌着花纹,十分精美。钟楼高高矗立,经阁巍峨壮观。幡竿高耸入云,宝塔仿佛要侵入碧汉之中。木鱼横挂在一旁,云板高悬在空中。佛前的灯烛明亮辉煌,香炉内香烟袅袅缭绕。幢幡不停地飘动,观音殿连接着祖师堂;宝盖相互连接,水陆法会的场所通向罗汉院。时时有护法的诸天降临,岁岁有降魔的尊者到来。
鲁智深走进寺里,在东西廊下看了看,便径直朝着知客寮走去。一个道人看到他,赶紧跑去报告知客僧。不一会儿,知客僧出来了,看到鲁智深长相凶猛,提着铁禅杖,挎着戒刀,背着一个大包裹,心里先有了五分惧怕。知客僧问道:“师兄是从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