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分,眼白上的红血丝像蛛网般蔓延。他撑着钢筋柱的手微微用力,嶙峋的指节泛出青白:“想起什么了?”
“年轻时候我曾看过家里的密卷,说的是清末那会儿的旧事,那时候还没有你我……”岑天鸿抬刀斜指地面,刀尖挑起一块碎砖。
“那时候我岑家先祖刚在黔地扎下根,就被仇家请了邪修下咒。那咒邪性得很,整族男丁夜夜做同一个梦:浑身爬满银线似的虫豸,从七窍往里钻,醒了还能摸着骨头缝里的痒,抓不着,挠不破。”
他顿了顿,刀身突然轻颤,像是共鸣般嗡鸣起来:“族里的老人一个个枯下去,皮肤像晒透的纸,一撕就破。直到洞庭李家的先祖带着一面青铜镜赶来,那镜子背面刻着北斗七星,镜面蒙着层雾,照人不照影,反倒能映出骨血里的虫豸。”
“密卷里说那叫‘天机镜’,”岑天鸿的指尖重重叩在刀柄上,饕餮纹的獠牙处凝出一点寒光,“李淳风当年观星象的老物件,镜光扫过之处,那些虫豸就化成黑烟,连骨头缝里的痒都能刮干净。”
温羽凡闻言猛地抬头:“李家?是岳阳那个蛟龙帮李家?”
“不然还有哪个李家?”岑天鸿目光投向桥洞外的雪幕,仿佛穿透时空看见洞庭波涌,“密卷里说镜光一照,先祖身上的诅咒就像冰雪遇阳般化了。密卷里还详细记录了那‘天机镜’的样式,镜上刻着二十八宿星图,能照破世间虚妄。”
“天机镜……李淳风的遗物?”慕容逸尘咳得更凶,佝偻的脊背像根被压弯的枯枝,猩红的血沫溅在落雪上,像绽开的残梅,“这世上真会有这种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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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岑天鸿的黑刀突然爆发出嗡鸣。
“李蛟那小子……”他猛地起身,刀气震得桥洞积雪簌簌而落,“听说他嫁女儿给洪门老三,陪嫁清单里有面古铜镜,说是祖上传下来的‘镇宅宝’。当时我还笑他小家子气,现在想来……”他刀指雪幕,锋芒刺破风雪,“怕就是那面天机镜!”
温羽凡想起李玲珑含泪的眼,想起那枚被自己带在身上的假铜镜,突然明白为何洪门对其势在必得。
这面传承千年的法宝,恐怕不仅能照破诅咒,更藏着更大的秘密。
桥洞外的风雪骤然狂暴起来,铅灰色的雪片被狂风拧成旋转的白柱,卷着远处都市霓虹的碎光撞向锈蚀的钢筋骨架。
温羽凡将破邪刀横按腰间,刀柄的饕餮纹在掌心微微发烫。他对着岑天鸿与慕容逸尘拱手时,指尖的老茧擦过刀鞘,带出细碎的金属嗡鸣:“两位前辈,事不宜迟,晚辈这就去寻我那徒弟,取那面可能藏有解咒关键的天机镜。”
话音未落,墨色风衣已掀起一道锐角,靴底碾过结霜的碎石,在桥洞地面刻下浅痕。
“温小子!”岑天鸿突然扬声,黑刀重重顿在地上。
玄铁刀身砸进冻硬的泥地三寸,迸起的冰屑如碎钻般溅在两人之间,在霓虹余光里划出转瞬即逝的弧线。
“莫以为寻到一面破镜子,就能化解你我之间的恩怨。”他鬓角的霜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眼中杀意未减,“乌蒙山巅的约战,老夫从未忘记。”
温羽凡的脚步在桥洞口顿住,侧头回望时,睚眦面具的獠牙纹路恰好接住一缕穿洞而过的霓虹,在面具沟壑里淌成血色。
“岑老鬼,你我之间的账,自然要算。”他握刀的手微微收紧,破邪刀的刀身透出暗红流光,“为老剑圣解咒,是你我首次合作,也仅此一次。待困龙咒破,你的黑刀与我的破邪刀,自当在乌蒙山巅分个高下。”
最后一个字消散在风雪里时,他的身影已如夜枭般掠出桥洞。
岑天鸿握着黑刀的指节泛白,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喉间滚过一声低沉的冷哼。
这场因天机镜而起的短暂联手,终究只是江湖恩怨里的一道插曲,而属于他们的生死对决,早已在三年之约中埋下宿命的刀锋。
不过,子夜时分,暗网最隐秘的悬赏板块突然异动,岑家挂了三年的千万美金悬赏令悄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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