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眠刚握住剑柄,一道紫雷就轰然劈落,直直贯入了剑身。
“铮——!”
剑鸣凄厉,太虚剑挣脱阿眠的手,悬至半空,剑气如暴风肆虐,整座竹亭瞬间被绞成碎片。
阿眠以袖遮面,透过指缝,看见剑身金纹疯狂游动,青玉般的剑体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仿佛有什么正从内部撕裂他。
太虚剑在化形。
阿眠立刻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痛。
太虚剑从未尝过这种痛。
雷劫淬炼着他的灵识,每一道电光都像在剐他的魂,剑体寸寸崩裂又重组,骨骼生长的闷响混着血肉撕扯的黏腻声,他发不出声音,只能以剑气疯狂劈砍四周,在地上犁出深壑。
忽然,一双温热的手握住了他。
阿眠不知何时冲进了剑气风暴中心,双手死死攥住剑柄,任由暴走的剑气割破她的肌肤,血顺着剑身流淌,又被高温蒸成血雾,将她整个人笼在猩红里。
”忍一忍……”她声音发颤,掌心被割得白骨隐现,却仍不松手:“我在这里。”
太虚剑的震颤陡然一滞。
他闻到了她的血味,比任何生灵都清冽,也……比任何事物都让他疼。
不要伤她。
不能伤她。
剑身内暴走的金纹突然回缩,硬生生将化形的剧痛压回灵核,可天雷偏偏不肯罢休,又是一道劈下,阿眠猛地将剑揽入怀中,以脊背硬接了一道雷光。
”轰——!”
爆裂声中,阿眠呛出一口血,却低低笑了一声:“……傻,我可比你能扛。”
剧痛中,太虚剑忽然”看见”了光。
不是剑锋反射的冷光,而是阿眠灵识里温暖的、金色的光,他本能地追逐那道光,裂开的剑体逐渐拉长、变形,生出修长的指节,生出跳动的脉搏,生出了……一具人身。
雷雨歇止的刹那,竹林里死寂一片。
阿眠跪在焦土上,怀中抱的不再是剑,而是一个墨发凌乱、浑身是血的青年,他赤裸的背上金纹未褪,正在随着呼吸明灭,像未驯服的剑气还在皮下游走。
“太虚……?”她轻唤。
”阿……眠……”
青年抬起头,生涩地吐出这两个字,像是孩童学语,又像是亘古的呼唤终于有了回响,雨后的月光穿过云隙,照亮了一双熔金般的竖瞳,仍是凶剑的眼神,却盛满懵懂与惶惑。
他急急去抓阿眠的手,看到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时,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呜咽。
太虚不懂什么是“疼”。
他是剑,是斩金截玉的凶器,是饮血啖魂的煞物,疼痛于他而言,不过是剑锋崩裂时的一声铮鸣,是淬火重生时的一瞬灼热,他都习惯了。
可阿眠的血不一样。
那殷红的液体从她掌心蜿蜒而下,渗进指缝,滴落在泥泞的焦土里。他盯着那抹刺目的红,忽然觉得喉咙发紧,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疯狂翻搅,像是剑气逆行,又像是……他从未体验过的“难受”。
“别……动。”
他抓住阿眠的手腕,力道没控制好,指腹在她肌肤上掐出红痕,阿眠轻轻“嘶”了一声,却没挣脱,只是静静看着他。
太虚低下头。
他的动作很笨拙,像野兽舔舐伤口般,舌尖贴上她掌心的裂痕。温热的血沾上他的唇,味道比想象中更复杂,不似寻常生灵的血腥浊气,而是带着清冽的灵息,像雪后初绽的梅,又像晨露未晞的竹。
太干净了,干净得让他舌尖发颤。
阿眠的指尖微微一抖。
太虚立刻停住,熔金般的竖瞳抬起,带着几分惶惑:“……疼?”
他嗓音低哑,咬字生涩,像是刚学会说话的孩童,却因语气里的紧张显得格外柔软。
阿眠摇头。
不是疼,是他的舌尖太烫,呼吸太乱,鼻尖几乎抵着她腕间的脉搏,每一次轻舔都像在拨弄她某根隐秘的神经。
太虚却误解了阿眠的沉默,他拧起眉,忽然咬破自己的舌尖,将带着剑灵本源的金色血珠渡进她伤口。
“唔……!”
阿眠猝不及防,喉间溢出一声轻哼。
太虚剑的本源至纯至烈,如岩浆灌入经脉,烫得她脊背发麻,可那灼热之后,又是沁骨的清凉,像春溪漫过灼伤的指尖,矛盾又熨帖。
太虚盯着逐渐愈合的伤口,终于满意地松开手,可下一秒,他又凑近了她的颈侧,那里有一道被剑气擦出的血痕。
“等等,那里不……”
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