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里踱了两步,目光扫过地上半死不活的许仁建,他略显不耐烦地挥挥手:“床上?哼……行吧!便宜这杂碎了!”他又指了指地上几处暗红的血渍和一小摊呕吐物,“喊人过来,把地上这些腌臜东西给老子打扫干净!弄利索点!”说完,他挺直腰板,背着双手,下巴微抬,带着一种胜利者巡视领地的趾高气扬,踱着方步走出了寝室。+零+点¢墈·书+ `追`嶵_芯~蟑/节/临出门时,脚步顿了一下,侧过脸,用一种半是提醒半是警告的语气对侯本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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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老师,这边就辛苦你多‘关照’一下了。要是这傻逼醒了还不规矩,你给我们吱一声哈!”
“好的好的,组长放心,我看着他。”侯本福连忙点头应承,脸上挂着谦恭的笑容,目送着组长消失在走廊的阴影里。
很快,四个维纪员抬起许仁建扔到他床上去,两个被临时叫来的严管人员低着头,拿着拖把和水桶进来,默不作声地开始清理地上的污秽。水泼在地上,混着血和呕吐物,散发出更加难闻的气味。他们动作麻利而麻木,仿佛只是在清理一堆无生命的垃圾。
寝室里终于只剩下侯本福和床上微微呻吟、痛苦不堪的许仁建。
铁窗外,寒风依旧在不知疲倦地呼啸,卷起地上的枯叶,拍打着冰冷的墙壁,发出单调而永恒的呜咽。
侯本福看着那张铁架床上蜷缩的、微微起伏的身影,又环顾这间充斥着铁锈味、药味、血腥味和无形暴戾的巨大囚笼。紧绷了半天的神经骤然松弛,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他长长地、深深地吁出一口积压在胸中的浊气,那气息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一片短暂的白雾,他走到许仁建床前,把被子给他严严实实地盖好。然后,他像耗尽了所有力气,颓然地倒在自己那张同样冰冷的床铺上,双手枕在脑后,空洞地望着屋梁上刚才吊许仁建的钢环。他的心里如同被塞进了一团浸透冰水的乱麻,冰冷、沉重、纠缠不清,剪不断,理还乱。隔壁学习室隐约传来组长那熟悉的呵斥声,和窗外永不停歇的风吼,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牢牢困在这严冬的集训队深处。
下午两点半左右,严管组出操,到四点半左右又回到学习室继续“学习”,到五点半左右集合开下午饭,晚上“学习”到九点半,十五分钟上厕所和洗漱,大家回到寝室低着头报数,随组长一声“挺尸!”一阵轻微的“悉悉索索”声后,全部严管犯人总算结束了心惊胆战的一天,绷紧的神经和身体得以暂时的放松。
侯本福因为有队长和指导员安排的特殊任务,除了参加集合列队打饭,其余时间都以特殊任务为由享受“特殊待遇”。
寒冷和黑暗笼罩下的监狱,只有高墙上的灯光像怪兽的眼睛一样亮着警觉的白光,而监狱里面的路灯泛出的桔色微光,则仿若乱坟岗上燃着的烛火,忽闪忽闪的,透着阴森的意味……
医务犯每天给许仁建服用两次消肿止痛药片,来到他床边看着他吞下后才离开。侯本福在给队长和指导员“做私活”的几天里,每天把牢友们送给自己的食品给他补充营养。集训队严管组的日子依旧按部就班的进行下去,隔三差五总有人会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被处罚,面壁、勾斗、暴打等各种折磨。在许仁建的伤基本恢复后的十来天后,侯本福被集训严管三个月期限已到,在解除集训的这天,侯本福被叫到干部办公室。指导员笑着说:“今天是你‘牢中牢’满刑的日子,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值得恭喜的,毕竟是又度过一个难关!经受了一次考验!你们魏干部和李干部,还有七监区的谢教导和文干部马上过来接你!”
“七监区谢教导和文干部?意思是我不回宣教科,调七监区?”侯本福多少有些诧异,但可能被调离宣教科也是他被集训后想到过的。‘赵派’得势后,‘大换血’的不仅是干部,肯定也包括罪犯,让‘郭派’的罪犯逐渐让出条件优越的岗位,换成‘赵派’自己的人,这是必然的。
“是的,你调七监区!莫非你有顾虑?担心去七监区没有宣教科过得好?”指导员摆摆手,看着在座的队长和另外两个干部说,“他侯本福到哪个单位还不一样?都会另眼相看的,这一点毫无悬念!”
“那是肯定的,哪个单位都要用人嘛!你来这么多年不可能不了解监狱‘行情’!有文化,有水平,能帮干部做事的人;有技术、能在生产上起到骨干作用的人;有杀气,能大胆协助干部进行管理的人,这几类人就是我们干部心目中的可用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