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咬定是自己虚构事实欺骗领导,才给企业造成了如此严重的损失。
或许真的是岳父人脉广泛、手段通天,这么一桩惊天大案,岳父和舅子居然成功躲过一劫,平稳过关。岳父只是被纪委约谈了两次,最终组织决定对他进行平级调动,虽然表面上职位未变,但实际上却再无任何实权。这也正应了他之前对儿子所说的“以后再没有能力帮你了。”
面对如此巨大的金额损失,黄忠福最终只被判了无期徒刑。在他心里,这一切似乎都是岳父暗中运作的结果。然而,他的内心始终觉得自己无比冤枉。毕竟,这数千万的资金,他自己未曾动用过一分一厘,每一笔资金的支出,都是在身为厂长的岳父指使下,巧立各种名目完成的,而他只不过是作为经办人,在那些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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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本福静静地听完黄忠福讲述的这个跌宕起伏的“故事”,先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随后收起笑容,一脸认真地问道:“黄哥,你和岳父、舅子一起商量这个事的时候,你晓不晓得这个事就是见不得光的,就是在想法搞国家的钱,就是让国有资金面临巨大风险的事?”
黄忠福微微点了点头,神色有些黯淡地回答道:“晓得啊,而且我还晓得这个事是违法犯罪的事。”
“那你冤枉啥子?不能说这是被人指使的,你已经是成年人,也不能说你没有用这里面的钱,用非法手段导致国资损失是事实,至于这钱谁用了是另一方面的事。”侯本福诚恳地说道,他打从心底希望黄忠福能从这种自怨自艾的负面情绪中走出来,以轻松的心态走完以后的改造道路。
黄忠福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眼中又隐隐透露出一丝欣喜,紧紧地盯着侯本福问道:“兄弟你真是这样认为的?”
侯本福毫不犹豫,坚定地点了点头。
黄忠福脸上瞬间露出夸张的神态,激动地一把握住侯本福的手,说道:“同志,我终于找到你了!知音,确定是知音。”
侯本福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懵,吃惊地问:“黄兄此话怎讲?”
黄忠福凑近侯本福耳边,压低声音神秘地说:“其实我心里清楚,但是我故意逢人就说我是冤枉的,没别的原因,就是引起干部的同情。除了你,这个监狱没有人晓得我的案子是咋个回事,也不晓得是我的岳父和舅子合谋的这个事。”
侯本福看着眼前这个身材矮小,个性却极为突出的黄忠福,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人,竟有着如此深沉的心机和城府。
“开始的四、五年,岳父岳母和我老婆还时常关心我,给我送钱送吃的,可后来,他们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再也不管我了。两年前,老婆来找我离婚了。”黄忠福说到这里,伤感之情溢于言表,声音也不自觉地低沉下来,“可以说,我现在是一个举目无亲的人。”
侯本福听着黄忠福讲述他老婆提出离婚的事情,心中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线触动,突然勾起了自己对离婚一事的烦忧。他寄往钢城县法院的离婚起诉书如石沉大海,至今没有任何回音。他写给他妻子的两封信,尽管在信中他反反复复强调离婚的决心,但妻子却总是在回信中叫他安心改造,不要去想那些“没用的事”。可侯本福心意已决,他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必须离婚。
黄忠福之所以对侯本福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完全是出于他内心深处的直觉。他还记得在入监队第一次和侯本福见面时,那种潜意识里的认定,让他觉得侯本福就是他应该结交,也必须结交的患难之交。
而侯本福在与黄忠福的接触过程中,也真切地感受到了在这特殊环境里,这份难得的真诚和感动。他们两人,在这高墙之内,因为各自的故事和经历,命运悄然交织在了一起 ,未来的日子里,他们又会发生怎样的故事,谁也无法预知,但此刻,他们成为了彼此在这陌生又压抑环境中的一丝温暖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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