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下扬州!
忽见三只官船缓缓靠岸,正是姜念一行。
几乎同时,后方又驶来两只稍小的客船,正是贾琏、林黛玉一行。
虽说贾母故意将林黛玉离京的日子定在了与姜念同一日,却并未让贾琏、林黛玉一路跟着姜念。然而,由神京城到扬州城,贾琏一路上都故意跟着姜念,主要是怕路上遇到麻烦,好向姜念求助,跟着姜念有安全感。
官船跳板放下时,惊起几只白鹭,扑棱棱掠过水面。.t±三?叶′屋?}^ ?|@更3@新′o最?全o
贾琏站在船头张望,身上斗篷被雨打湿,泛着光泽。
姜念踏上码头不一会儿,贾琏便快步过来,拱手笑道:“这一路为保平安,少不得叨扰妹夫了。”说着眼角余光扫过那些持刀的侍卫亲兵,喉头滚动了一下。
“客气了。”姜念淡淡还礼,目光却越过贾琏的肩头——但见林黛玉正由紫鹃搀着下船。这位林妹妹今日穿着月白绫子棉裙,外罩藕荷色鹤氅,发间只簪一支玉簪子。本就弱柳扶风的她,细雨之中,更显得娇弱。
林黛玉忽觉一道目光望向自己,抬头正撞上姜念的视线。心头突地一跳,慌忙低头,却忘了脚下台阶,险些绊倒,幸亏紫鹃忙扶住了。
贾琏顺着姜念目光回头,干笑两声:“林表妹体弱,受不得风寒。”
姜念并未收回视线,望着林黛玉匆匆钻进了马车。
码头的茶楼忽传来一阵琵琶声,弹的正是《雨打芭蕉》,与雨声应和,也似叹着冥冥之中的缘分……
贾琏见姜念收回了视线,堆着笑道:“既已到扬州,妹夫总该告知此番所办何差了吧?”
姜念正了正官帽,肃穆道:“整顿盐务。”
这四字说得轻描淡写,却让贾琏不由一怔。尽管贾琏早有猜测,亲耳听闻仍是心头一震——果然是盐政!
“那……妹夫现下欲往何处?”贾琏语气愈发恭敬,声音还有点发颤。
姜念唇角微扬,显露意味深长的笑容:“巧了,正是两淮巡盐御史衙门。你又可同路的。”
贾琏干笑两声,喉结上下滚动:“莫非妹夫要以御史衙门为钦差行辕?”
姜念掸了掸身上溅落的水珠,淡淡道:“圣上有旨,因林侍御病重乞休,暂由我代摄盐政。”
贾琏又是一怔,竟忘了礼数,直勾勾盯着姜念。待回过神来,姜念已走向马车,只留下一句:“公务在身,先行一步。”
贾琏呆呆看着,反应过来后,忙扯着嗓子招呼荣国府下人们:“快!跟上!”说着也上了一辆马车。
车厢里,他攥着窗帘,盯着前方姜念的钦差仪仗,暗道:“这姜念以御史衙门为钦差行辕,且代摄盐政,该不会有碍我取走林姑父的家产吧?”
……
……
这个时代的扬州城,实乃两淮第一等繁华之地,最繁华处莫过于盐业,城内盐商云集,端的是“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的富贵风流处。
论及城中官员,权柄最大的既不是扬州知府,也不是两淮盐运使,而是两淮巡盐御史!
两淮巡盐御史,有着钦差性质,由天子钦点,乃天子在两淮盐务上的直接代表,核心职责是稽查盐务、督征盐课、查禁私盐。
林如海则是景宁帝的亲信,几年前由在位的景宁帝钦点为两淮巡盐御史,泰顺帝登基两年来,也并未将他调换。
两淮巡盐御史衙门位于城内中心处,坐落开明桥东南,黑漆大门上兽面衔环。三路三进的院落,飞檐斗拱皆覆青瓦,内有仪门、大堂、二堂、书厅、内宅、后院及一些附属建筑。后院之中,又有桃花泉书屋、芙蓉馆等雅舍。
林如海这几年来,虽勤勉盐政,奈何近日身染沉疴,难膺重寄,每日咳嗽不止。虽延请名医诊治,药石遍尝,奈何沉疴入骨,元气大伤。
偏两日前,忽有天子亲兵自苏州请来一位名叫苏天士的名医,诊断后竟道:“尚有二三分生机。”
此时,这苏天士正在四并堂内为林如海行针。
“报——!”忽有衙役踉跄闯入,“钦差大人仪仗已到辕门!”
林如海闻言,枯瘦的手猛地一颤。
苏天士的针则悬在了半空。
“快……快扶我更衣……”林如海强撑起身,一袭白色中衣空荡荡挂在身上。才站起便是一阵剧咳,帕子上顿时绽开一朵血梅。
苏天士忙取出参片让林如海含着,一边示意下人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