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王子期少时教她写字的情景,那温暖的手掌曾包着她的小手,一笔一画写下“家和万事兴”。如今这“家”是散了,王家彻底完了,而她的嫡亲兄弟中,王子腾、王子胜都完了,仅剩下一个长兄王子期了。
犹豫半晌,王夫人长叹一声,叹息声在屋里打了个转,最终化作一句:“那便如此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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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京营节度使鲁科多奉旨查抄王家。*2′8-看′书?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这日,王熙凤裹着一件灰鼠斗篷,同平儿两个挨坐在马车内,由旺儿夫妇护送。车帘密密实实地垂着,只听得车辙碾过冻土的咯吱声响,行至城外三里一处僻静宅院。
进得院来,蔷薇架子爬得七横八竖,枯藤纠缠如蛛网,一株桂花树在寒风中瑟瑟。
冯氏迎至廊下,一把攥住女儿王熙凤的手腕,急道:“我的儿!我与你父亲刚听闻,你二叔罢官问罪,王家满门都要查抄了,这可如何是好?”
王熙凤苦着脸道:“妈,咱们进去再说。”声音比往日低了几分,全无往日的伶俐劲儿。
母女二人步入里间。
王子期正坐在炕上,这位年过五旬的王家嫡系长房老爷,面容实在憔悴,胡须花白,眼窝深陷。
房中仅有一家三口,王熙凤遂将她与王夫人议定的主意说了。
王子期听罢,犹豫道:“如此怕是不妥……若事发,岂不是连累你们更深?”
冯氏却急得直跺脚:“女儿都这般说了,你妹妹也许了,你还犹豫什么?”她一把扯住王子期的衣袖,“难不成你要咱们都被拿下?要我戴着枷锁示众?要我沦为奴婢?”说着,眼泪扑簌簌落下。
王子期望着窗外那株枯桂,长叹一声:“罢!罢!便如此吧。”
叹息声沉甸甸的,仿佛把大半生的富贵荣华都叹了出去。
随即,他领着妻女进了卧房。房内摆着三只箱子,外表看上去只是普通的箱子,然开箱一看,里头尽是黄白之物:金锭银锭排列整齐,珍珠玛瑙流光溢彩,翡翠镯子碧绿如水。总值几万银子!
“这些财货……”王子期抚着箱子道,“我与你妈逃难,不便携带,都给你了。”
话音未落,王熙凤那双丹凤眼便已亮了起来,嘴上说着“这如何使得”,心里却是巴不得。
她可是个贪财如命的,且也认为父母不便携带许多财物逃难。
……
……
价值几万银子的财物,王熙凤可不放心叫下人送回荣国府,思来想去,甘愿冒着风险,让旺儿夫妇用一辆大车运着,亲自带回荣国府。
旺儿夫妇当下用一辆大车运着三只箱子,随着王熙凤、平儿乘坐的马车,一同返回荣国府。
期间,王熙发时不时掀开车帘望向后面的大车,见大车咯吱咯吱作响,她的一颗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好在,行至荣国府凤姐院后方,一直都没出事。
旺儿夫妇领着几个小厮,蹑手蹑脚将三只箱子往凤姐院里搬。
偏生这一幕被赵姨娘发现了。
赵姨娘眼睛一亮,上前对旺儿媳妇问道:“这搬的是什么好东西?”
旺儿媳妇唬了一跳,支支吾吾道:“没……没什么好东西……”
赵姨娘见状愈发觉得古怪。
回到自己居住的小院落,赵姨娘命丫鬟沏了盏酽茶,独自坐在炕上,越想越疑,茶都凉了,却一口未动。
忽然,赵姨娘又将丫鬟唤进来,吩咐道:“去请环儿他舅舅来。”声音里透着几分急切。
不过一盏茶工夫,赵国基便匆匆赶来。这赵国基乃是赵姨娘的胞弟,也是荣国府的奴仆,穿一件陈旧的酱色衣服。
赵姨娘只留赵国基在屋内,压低声音道:“你可知道,今儿我瞧见一桩奇事。”便将所见旺儿夫妇运箱之事细细说了,又添油加醋道:“我早听闻,王家那对姑侄,将凤哥儿的父母悄悄藏在了城外。今儿王家满门抄家,偏生今儿旺儿夫妇鬼鬼祟祟往凤哥儿院里搬箱子,那三只箱子看着沉得很,必是凤哥儿父母的体己,搬来叫凤哥儿收着呢!”
王子期、冯氏被王夫人、王熙凤悄悄藏在神京城外有段时日了,此事其实已在荣国府悄悄传开,赵姨娘就听闻了。
而赵姨娘虽粗鄙愚昧,这点脑子还是有的。
赵国基眯着一双眼,摸着下巴上的胡须,忽然笑道:“姐姐好眼力!这可是天赐良机。”说着凑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