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兼教医术还能接受,毕竟仕途不成,退而行医,后辈以后也能有个保底的营生,可这教农学,教工匠之学算怎么回事?”
“瞎胡闹!”
“就是!”
刘讷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是吃了一惊:“文瑞,你这弘毅塾到底要教些什么?除了这些还教什么?”
陈凡看了看急切的老头,不忍心骗他,于是坦白道:“弘毅塾将来若是成为书院,教授经学的地方,就叫做弘毅学院;教授农学的地方,叫做农业学院;教授工匠之术的地方叫工业学院;还有武学,在咱们这叫虎贲学院;自然,也有医学院……”
说到这,陈凡停顿了一下看向众人:“我还准备开办一所专门教授女子的学院,就叫女子学院。”
“什么?”
“竟然还有女子进弘毅塾来学习?”
“成何体统?女子不呆在家里相夫教子,到这满是男人的书院里来,将来还怎么嫁人?”
“关键是什么人家会送女子来外面读书?”
韩辑听见周围一片质疑声,微笑着看向陈凡,他想看看陈凡,这个能在苏时秀节堂中侃侃而谈的家伙,面对这种情况会有什么反应。
“敢问解元公!”这时,有个中年人站起身道,“女子读了书,将来还怎么嫁人?”
陈凡认得此人,他是宜兴人士,曾放过一任知府。
【无非无仪,唯酒食是议】前后全句是:乃生女子,载寝之地,载衣之裼,载弄之瓦。无非无仪,唯酒食是议,无父母诒罹。
意思就是:生了女孩,要让她睡在地上,穿上裼衣,玩纺锤。她不需要有是非之心,只需负责准备酒食,不要给父母带来忧愁。
陈凡将中年人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女子就操持家务便可以了,还要读什么书呢?
这不是平白给父母增添烦恼吗?
但陈凡借用郑玄的注解驳斥了他的说法:“观英宗朝成书的《松窗琐话》有载,松江府有才女陆娟通经史,求娶者踏破门槛!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又有一人道:“男女同塾岂不是乱了纲常!”
你们不是自诩为儒家的卫道者吗?
今天我就用儒家的经典来驳斥你们。
陈凡看着众人,还有谁?
这时,有个老头颤颤巍巍的拄着拐杖站了出来:“解元公的学问,老夫是佩服的。但解元公既然引用了《周易》,那可知《白虎通义·嫁娶》一章?”
“虽为阳倡阴和,男行女随作何解释?”
“老夫还听说,天监二年,有女医私习《铜人腧穴图》,竟生髭喉结!据说此乃《妇人良方》载‘经血化精逆冲’之症!”
“天监六年,山西女塾猖獗,是年彗星贯紫微——礼部奏曰‘牝鸡司晨,干犯天和’!解元公可知道此事?”
“还有,解元公准备教这些女子什么?”
“精者益精,纺布如何纺得更多,用来补贴家用……”
陈凡的话还没说完,那老丈打断道:“《管子》云‘工贾不变则官失其守’!”(工匠和商人若是不安守本分,将导致国家治理体系崩溃。)
就在众人七嘴八舌“围攻”陈凡的时候,突然从笃学堂后传来一个清越的女声:
“前日宁波镇海传来捷报,三百倭寇被一千多宁波军民斩杀,这些人中有四十一个妇人。”
顾彻眉一身男装,背着手款款走到阶上,她清冷的目光扫视全场:“就是这些你们觉得只能围着灶台的女子,挺身而出救了镇海三千余户!”
一众男子在她眼光的逼视下,不禁侧目,不敢与之对视。
顾彻眉走下台阶,来到刚刚那老头面前:“若你这把枯骨呆在镇海,不也得靠这四十一位你瞧不上的妇人救你性命?”
“这……”
顾彻眉也没等他说完,随手走到韩辑的身边,将他的茶盏端起,手掌轻抖,茶盏在韩辑面前碎了一地:“你们在这菲薄女子的时候,难道不知道你们就是女子生的?”
韩辑当然知道,站在他面前,“嚣张”无比的这位是谁。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