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耐心,终于耗尽了。
方才不让禁军进入,用的是云承月在治疗的借口,皇帝敬重云承月,想来也没办法在此事上真的计较。
但此刻的这一道圣旨,他们却无论如何也躲不掉了。
在得知圣旨上的内容后,众人心里都是一沉。
如今的侯爷这副模样,如何面圣?
这和提着头颅,自己走进罗网,又有什么区别?
“云先生……”青川的声音沉的发涩。
云承月却没回答,只是伸出手,动作缓慢却坚定地,将蒙在眼上许久的白布一圈一圈解了下来。
布条落地,露出一双清亮幽深的眼眸。
那双眼睛里,再无半分浑浊,瞳孔映着烛火,亮得惊人。
青川和青理瞬间瞠目结舌,如遭雷击。
云先生的眼睛……好了?!
云承月没有理会他们的震惊,只是用那双重见光明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床榻上神情空茫的裴应见,“明日我陪侯爷,同去。”
他顿了顿,将那条白布重新拾起,递给青川。
“再帮我系上。”
青川猛地回神,瞬间明白了云承月的意图。
皇帝敬重神医云承月,却不知这位神医是镇国侯的生死之交。一个“眼盲体弱”的神医,是他们如今唯一能用的挡箭牌。
……
翌日,天光微亮。
沉寂多日的镇国侯府朱漆大门,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吱呀一声,缓缓敞开。
青川搀扶着裴应见,一步步走了出来。
街角巷尾,所有探子都屏住了呼吸。
只见那位权倾朝野的镇国侯,面色苍白如纸,身形笔挺,眼神却空洞得没有焦距,像一尊被抽去魂魄的精美人偶,任由身边的下属搀扶着,看不出半分情绪。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身后的那架轮椅。
神医云承月端坐其上,由青理推着,双目依旧蒙着那条洗得发白的布条,整个人透着一股久病缠身的孱弱,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倒。
一行人登上马车,厚重的车帘落下,隔绝了外界所有的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