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哨塔旁侧的信号台,划过飞鸟残翅的痕迹,用力吹响号角。
唔嗡——唔嗡——
瘦小的身体发出震天动地的声音,沈闷的号声穿荡整个军营,立即引起警觉。
“有敌军!”
“有敌人!集合!集合——”
“有人夜袭军营!保护主公——”
“杀——”
楚宏听到异动,连忙扔下弓箭,抄起长刀就冲了出去。
靶场外,偷袭的敌军暴露后放开冲杀,如洪流般涌进军营,个个身手矫健,看到人便杀,是一等一的精兵。
“活捉姬蓉北柴——”
“杀——”
“杀——”
地面如擂动的战鼓滚滚作响,脚底震动,叫喊震聋。巡逻的士兵很快搭建成三堵防线,封堵前排的弓兵。
楚宏呐喊着冲去,率领士兵与第二方阵近战兵正面拼杀。
“兄弟们!杀!不能让他们过去!保护主公!”
楚宏的长刀仅次於赵英,冲进敌军时宛若蛟龙入海,横劈斩下一个头颅,穿刺一个士兵的胸膛,照着十几步之外冲来的一排士兵扔去,砸退四个。
他很快杀红眼睛,不料半空却传来一声利箭的声音。那是被打退的折返的敌军弓兵队伍里传来的,本来他面前厮杀一片,刀枪剑戟,混乱不堪,是听不见那微弱的空气穿梭的声音的。
但冥冥中,他听见了。
那支箭,射中了他的姑娘。
笃!
一支飞箭穿过,锦绣如雁鸟般直直坠下,刺痛楚宏的眼睛。
“锦绣!”
悲恸的呐喊穿破苍穹,手下长刀发疯劈砍敌人,奈何敌军浩瀚,杀了一堵墙,后方还有无数堵。兵器碰撞出刺眼火花,血液如飘带般抛洒半空,地上的白雪很快染红,尸横遍野。
“杀——”
“杀——”
“杀——”
偷袭的兵马见楚宏等人越杀越勇,深知此次袭营无法得手,於是鸣金:
“收兵——撤——”
临走时,士兵发现被射下哨塔的锦绣并未咽气,还挣扎着想要逃走:
“将军,那吹号的丫头怎么处置?”
锦绣的肩膀被箭射穿,剧烈的疼痛被从高处摔下的昏厥钝化,眼前模糊,只见人影攒动,火光滔天。
在密集的人群中,她看见一人,是拼命厮杀敌人的高大勇猛的,她的将军。挣扎爬行的身体拈乱稻草,血液跟灰尘混合成黑色墨迹,随着一点点爬行拖出狰狞的痕迹。但只爬了几步的距离,就被一个士兵拎着摔上马背,猛然砸落,意识全无。
“此人必是姬蓉亲信!把她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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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袭一事,全在众人的意料之外——文差既已相信公羊绶会投降,没道理会在投降前一日突然发兵夜袭。
有且只能有一个解释——诈降一事,穿帮了。
“难道,老夫那篇降书有纰漏,被文差发觉了?”
公羊绶百思不得其解。
将军帐内,凡是参与谋划的人都聚了起来。
姬蓉丶北柴丶公羊绶丶魏书,除此四人,还有姬蓉姬风麾下得力的谋士与武将,齐刷刷两排人,二十几个人头。
楚宏急得脑袋发热:
“主公,当务之急是赶紧救人,不是推算文差如何识破我们的诈降之计。恳请主公给我五千人马,我杀进城去救锦绣!”
姬蓉身穿盔甲,单手握住腰间佩刀:
“上官渡城坚兵多,纵然五万人也无法强攻。楚将军,我知你救人心切,锦绣追随我多年,我也想救她。”
楚宏崩溃:“可我们所有人就这么站着不是办法!昨夜要不是锦绣吹响号声,敌军就杀到中军营来了!单凭这一功,她也非救不可!”
人多嘴杂,二十几个人渐渐就争吵起来,有的说,锦绣不过是个丫鬟,没了就没了,打仗的时候本就是朝来夕辞,旦夕福祸。有的说,锦绣虽身份卑微,但昨晚救主有功,加上敌军敢半夜袭营,若不率军反击,对士气打击极大。
正当大家争论如何反击时,北柴从坐榻上起身,如灼野之上伸展枝叶的雪莲立於一群穿盔戴甲的武将中。整夜未眠在她下眼睑落下乌青,眼珠横亘的血丝走出蜘蛛网的痕迹,她开口,音色清冽:
“锦绣自然要救,但,如今军中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