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长公主殿下会用这么亲切的,甚至是邀请的语气同她说话。思念一动,想起这三百年来愈发黑暗的世道。
女子不能为官,不能拜职,不能进书院读书。哪怕是有钱人家,请先生来家里教书时,大小姐也不能旁听,只能学习刺绣丶烹茶丶插花。十四岁开始就开始说亲,拿一笔聘礼,让家里赚一笔,嫁去一个毫不相识的男人家里,相夫教子。
镖局丶茶楼丶客栈丶官府,凡是能说得上名字的职位,皆无一个女子。虽然在姬蓉的努力下,容国的书院开始接收女学生。但在职场中,女子依然无法谋取一官半职,就连举报女子为官的赏银也高达千两。
未能在二八年华嫁出去的女子,会被家人卖进妓院,等年华老去无法接客时,被妓院赶出去,身无分文,无依无靠,最终跳河的跳河,乞讨的乞讨。
而出嫁的女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嫁人从夫,丈夫三妻四妾的同时,妻子必须三从四德,宅院纷争是小,若是丈夫殴打自己丶或是做了什么犯法的勾当,妻子也无权提出和离。甚至起诉到官府,由官媒判定和离时,官媒会以“妻告夫,罪三分”的法例,先行杖责三十。
要将这样的世道扶正,岂是朝夕之事?
何况,柳姬自认只是妓院无能女子,身份低微。
美艳的眸子缓缓擡起,自嘲道:“公主听说过蚍蜉么?”
“蚍蜉?”
“蚍蜉朝生暮死,它的生死在偌大的天地之间,根本不足为道。那日的婚宴,文叔远的罪行昭然若揭,但皇上顾及权势,仍旧给足了文家颜面,甚至在文叔远杀我时毫不阻拦。因为......在绝对的权势面前,人命就等同蚍蜉。”
姬蓉深深看向她,“所以,姑娘甘愿这样么?”
“公主何意?”
姬蓉的目光如炬,将内心那团火焰照亮的光芒与柳姬坦诚相见,那一刻,她的面庞宛如神像,在千年的风吹雨打中依旧坚毅,岿然不动。
“一只蚍蜉,朝生暮死,但一群蚍蜉,却可撼树。”
安静的厢房只能听见炭炉烧烤的声音,嗞,嗞,甚至连从镂空炉盖冒出的白烟也有了声音。良久良久,一声膝盖跪地的声响震慑地面,随后,是一声坚定的:
“柳姬今后任凭公主调遣,万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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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过年,全城上下都热热闹闹的,尤其祈福的庙宇周围更是围满了人,红绸红带红牌子,纷纷祈祷着来年有个好年头。
收成丶平安丶生意......百姓的愿望总是那么淳朴的几样。当然,除了这些,还有一样——
姻缘。
“公主,这边这边!”小丫鬟锦绣拉着姬蓉一路小跑,指着城外那条白雾漫漫的“姻缘河”,“就到了!”
姬蓉朝这看不清河面的河看了眼,苦笑:“拉我来这里做什么?长安他们忙着布置公主府,可忙了,咱们回去帮忙。”
锦绣却不依不饶地拉着她:“长安姐姐他们勤快又人多,才不差我们两个。”
她将姬蓉拉到河边,由於天寒地冻,河面已经结冰了。大雾罩着,视野一片茫白,只能看到一两丈以内的范围,看不清对岸。
“这就是咱们华泱大名鼎鼎的‘姻缘河’。”锦绣一本正经地介绍,“这里靠着山,一到白天就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见。”
姬蓉耸肩:“看来老天也知道,姻缘这东西就跟雾一样,摸不见,看不清,虚幻得很。”
“呸呸呸!”锦绣连忙呸了三声,生怕亵渎月老,“才不是呢!就是因为人眼看不见,所以要老天指路呀。”
她拍了拍岸边的栏杆,这围栏沿着河岸扎了一排,上不见头,下不见尾,每一根编织的篱笆腾上,皆绑着一根鲜红的绳子,另一头延伸着消失在白雾中,接上对面的篱笆。
“老天指路?”姬蓉问。
“对呀。”锦绣不厌其烦地解释,从怀里掏出一块三指宽的木牌,上面写着姬蓉的名字,“凡是想求姻缘的少男少女,就会来姻缘河。把其中一根红绳解下来,把写有自己名字的小牌套上去。然后扔向河中。对岸的人呢,看到绳子松了,就可以拉过去,拉到谁的名字,就证明跟谁有缘。”
姬蓉朝这冗长的篱笆望了眼,绑在上面的红绳不说八百也有一千,从这大海捞针一般的抽签里,哪那么容易遇到有缘人?深觉这事不靠谱,只是少年人之间的情趣,或是大家一传十十传百产生的习俗,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