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要孩子了。
刘沐慈这一生,虽然膝下无子,可桃李满门,李思行不过是众多学生中的一个。
非要说李思行有什么特别之处,那她只是教人特别心疼罢了。
学生时代,总会有一些特殊的孩子,会让老师们格外关注,李思行便是其中之一。
这个孩子清贫,却不似其他贫困生那般的自卑敏感。
她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不去了解别人,也不需别人关心。
她不搞青春期的那一套八卦暧昧,给自己划了一个圈子,圈子很小,从始至终仿佛只有她自己。
她不爱多说话,眼眸里却暗自藏有锋芒,清高且孤独。
总是最早一个出现在教室,又是最晚一个离开。透过教室后窗,刘沐慈总能看到那个瘦弱的背影,带着浓重的书卷气,伏在书桌上刻苦学习的模样。
出於心疼,刘沐慈经常带着她出入教师职工的食堂,想让她多吃点,她实在是太瘦了。
时逢学校放假,又或者是逢年过节,刘沐慈便会将李思行接回家中。
刘沐慈将李思行当自己的孩子一般看待,可她不愿意李思行察觉。
高中不过三年,转瞬即逝。毕业之后,聚散不由人,往来会随着时间和距离的相隔,逐渐减少。
刘沐慈不能让李思行过於依恋她,刘沐慈的爱是克制的,是淡淡的,却是温暖的。
刘沐慈给予的关心和爱护,一直持续到高考结束。李思行以全校第一名的优异成绩,一举考入清华。
毕业之后,刘沐慈和李思行依旧保持电话联系,只是不再时常见面。
知道李思行不易,要学习还要打工。刘沐慈总是在电话里说自己什么都不缺,过得挺好,不用担心。
刘沐慈父母走的时候,给刘沐慈留下了一小套房产,很小的一居室。担心她在外受了欺负,回到上海却无家可归。
刘沐慈在那间房子里出生,也在那里经历了她的幼儿和童年时期。
多年以来,刘沐慈一直觉得没必要,因为她什么都不缺,也从未想过要回上海居住。
直到她自己躺在病床上,在弥留之际,刘沐慈突然看懂了父母的爱。因为刘沐慈想到了李思行,担心她在外受了欺负,担心她无处可去。
这一处曾经父母对刘沐慈的爱,便又延续到了李思行的身上。
……
……
十二岁那一年,李思行被沈兴莱带到北京。
一个人生活,自己照顾自己。一路心酸坎坷,只有李思行自己知道。
从小就知道,怎么把话说得漂亮,也知道怎么去拉拢人心,做任何事情都三思而行,谨小慎微。
踏入社会之后,无数次的面对人性中的驱名逐利,所有的人都在试探,都在权衡利弊,她早就已经习惯去面对市侩和套路。
在现实和生活的重压下,李思行也深受影响。早已熟知社会规则的她,从未觉得这些尔虞我诈有什么不对。
以至於,当律师拿着遗产证明书,递交到李思行手中的时候,她的表情很丰富,有疑问有不解,从诧异再到困惑。
她的身体最先做出了反应,可思想和意识却是仍旧滞后着。已然潸然泪下,脸上却挂着茫然。
或许,对於大多数人来讲,从天而降着凭空多了一套房产,那是天大的馈赠。
可对於李思行来说,却是措手不及。
告别律师之后,李思行徒步走在北京不知名的路上,沿着大街沿着小巷,一刻不停地慢慢走着。
一边走,一边回忆着刘沐慈曾经给她的善意,点点滴滴满是恩情。
毕业之后工作繁忙,她未曾想过要去拜访刘沐慈,尽管高中时代受人恩惠。
这样的恩情,她再也没有机会报答。
李思行感受到温情的同时,随之相伴着的是遗憾,死亡和逝去。而后,便是后知后觉般的无尽悔过。
这样深刻的心灵创痕,是锥心蚀骨。很难被治愈,亦很难被克服。
她手足无措的走了又走,直到筋疲力尽。坐在街道两旁供人休息的长椅上,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尽管已经逝去的无法追回,却想力所能及的感受一下,刘沐慈曾经感受过的世界。
不是沈兴莱把李思行调配到了上海,而是李思行主动要求去上海。当李思行将这个想法告知沈兴莱的时候,沈兴莱表现出了愤怒和不解。
这是李思行头一次违背沈兴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