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找到林懿墨的中年男人乔万千的父母,正是因为采石造成的尘肺病而早早撒手人寰,只留下一个年幼的儿子,靠各家亲戚的接济长大。
从前靠着采石,板桥村的村民们日子过得也算富足。可资源总是有限的,当石板渐渐被消耗殆尽,村子也慢慢穷了下去。
等到乔万千长大时,这地方早已没了从前的光彩,变成了一个灰扑扑的丶贫穷的小村落。
乔万千外出打拼了二十年,在大城市安家落户丶娶妻生子,挣下了一份还算丰厚的家业。
落叶归根,游子思乡。趁着这次清明,他独自回到了家乡,想要为这个养育了他的小村庄做些力所能及的资助。
可是——
“可是……”乔万千幽幽地叹了口气,“等我回到村里,我才发现,这里似乎已经不再是我记忆里的那个家乡了。”
身为村民们口中的“大老板”,乔万千得到了全村的热烈欢迎。
在人们的恭维和攀谈之中,乔万千回到了自家的老房子。
这栋房子建得很不错,是他父母在时留下的家业,用的都是最好的材料,虽然已经过了几十年,但仍旧坚固。乔万千离家打拼,平日里就把房子留给了他家隔壁照顾过他的表叔一家。
表叔乔建业比乔万千大了十岁。虽然差了一辈,但他们从前都是把对方当作兄弟对待,关系很是亲密。
二十年前,乔万千敏锐地抓住了时代的风口,想要去外面做一番事业。他本想劝说乔建业也和他一起去,但乔建业却拒绝了他的邀请,选择留在板桥村,做了几十年的农民。
“万千啊,我是表叔,你还记得我吗?”乔建业的脸上已经布满了褶子。他满脸堆着笑,一条条的笑纹就像是蜈蚣在脸上扭动。
他的表情透着一股谄媚,眼睛眯成了两条细缝,看不见眼白,只能从不再清澈的眼珠子里看出点对於上位者的畏惧来。
乔万千看在眼里,却并不气恼。恰恰相反,对於久别重逢的亲戚们,他的心中还是充满了留恋与感激。
他热情地攥住了乔建业粗粝的手,眼眶中含着热泪:“表叔,我怎么会忘记你呢!”
“好,好。”乔建业也是十分激动,不停地用自己布满了茧子的大手轻拍乔万千的肩膀。
“对了,”乔万千忽然想起了什么,左右看了看,问道,“表婶怎么没来,还有静静呢?”
静静就是乔建业的女儿,也就是乔万千的表妹。乔建业结婚不算晚,但却好多年都没有孩子,直到三十好几了才有了一个女儿。乔万千走时她还是个小婴儿,如今也已经成年了。
“她……她们都在家里呢,”乔建业的表情突然变得不自在起来,双手下意识地摩梭着,说话也开始结结巴巴的,“今天丶今天来的老爷们多,她们两个在这也不方便。”
乔万千也没多想,点点头,又顺口说道:“那等我安顿好了,就去家里看看表婶吧。”
乔建业听到这话,却好像是被吓了一跳一样,连连摆手:“啊,不行不行!”
乔万千皱眉,心里感觉有点不太对劲,便问道:“为什么不行?难道表婶生病了?”
乔建业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好几圈,忽地一拍大腿,叹了口气道:“算了,跟我来吧。”
说着,他便示意乔万千跟他一起去隔壁房子。
还未走出大门,旁边的围观村民就拽住了乔建业,压低声音道:“你疯了吗,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外人看见?”
乔建业的背已经有些驼了,他僵硬地直起身子,用挟着深意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不管怎么说,这事儿总该要有个办法吧?”
他悄悄用手指着乔万千:“万千是大老板,见多识广的,说不准会知道该怎么解决呢?”
乔建业家要小一些,但却并不杂乱,而是处处都显得温馨,可以看出家中有个贤惠的女主人。
乔万千走过熟悉的小院,几十年前的岁月仿佛历历在目,令人深感怀念。
但是,与乔万千的轻松不同,越是向里走,身边的乔建业就越是紧张。在四月初还未回暖的微风里,他甚至出了一脑门子的汗,时不时用自己的袖子擦去。
就在这时,两声尖叫划破长空——
“啊——”
“啊!”
那是两道女声,一道年轻,一道低沈。
乔万千瞳孔一震,立刻拔腿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老旧的房门洞开,发出“吱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