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资格的,她比现在楚国那个少君差在了哪里?
不外乎她是女子。
这五年,她已经在朝中立足,更是大权在握。所缺的不过是一个天时与人和,天时不可控,可这人和却是容易。
她此前大举杀了三百文臣,便是在言明:不与士大夫共天下,与百姓共天下。士人几何?庶人又几何?
长安所图深远,当真是好心机。
景晨嗤笑一声,端起桌上的茶盏,再度瞥了眼苍云滇。
可惜南楚那帮愚昧庶人,他们怎会知晓长安所谋深远,在意的仅有她是女子,不该显露于人前。如此国民,不成的话,兵败身死,也好。
她是没有见过长安的,然而这些年到底是听了太多长安的事迹,若说她对长安不好奇,那自是不可能。想了想,她扬声,朝着书房外喊道:“少角!”
少角推门而入,看到少君面前正是地制图,以为少君有出征的意思,目光一闪。
“少商及南楚一众间人可曾呈上长安画像?”景晨自然清楚少角所想,莫说是少角和段毓桓,就连她在京中呆的也有些疲倦了。但这件事,急不得。
少角凝眉,略加思索,回复道:“不曾。”
意料之中的答案。
长安久住宫闱,深居简出,又未出嫁,听政都需垂帘。朝中非重臣恐都难以见过她的容貌,而景晨的人想要见长安一面,更是难于登天。
“少君对长安生了兴趣?”少角有些好奇,身子往景晨方向探去,又因为前些日子的言辞无状被打了板子,下半身立在原地。
他这魁梧的身子,做这种宵小惯常的姿势,显得很是滑稽。
景晨轻笑,颇为无奈。
瞥了眼外头叽叽喳喳鸣叫的雀鸟,春日了,就是这雀鸟也到了繁衍的季节。她深深地吸了口气,似是做了什么决定。
片刻后她抬眸,目光炯炯地看着少角,道:“你说,我将长安掳来做这司马府的主母如何?”
她这话说得不像玩笑,少角没忍住咽了口口水,眼睛眨了又眨,似是要确定眼前的人是不是少君本人一般。
莫不是被人夺舍了?
“说实话,我对长安,太好奇了。”景晨双手交叠,手肘立于桌上,而她的下颌倚在手上,眼睛黝黑地盯着少角。
少角哪里见到过这样的少君,他那本就没有少徵发达的脑子,此刻更像是一张白纸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的反应同样也在意料之中,景晨将手中的茶盏随意地放在一旁,卷起地制图,神态自若。好似自己方才所说的不过是一句无伤大雅的玩笑话一般,道:“将图收起来吧。”
少角听话,将那厚重的地制图收好,放到可随时拿出来的位置。少君此言便是要他可以离去了,可他想了又想,还是转身问道:“少君,你可是真的想要长安公主为吾等主母?”
“不可?”景晨站立在他的面前,面上神情被遮掩大半,唇角一丝弧度都没有。这副模样,像极了那年少君提刀砍了那些个文臣的模样。
少君是司马家唯一的大小姐,看似纤弱,可到底还是司马家的人,从骨子里就充满了冷酷的侵略性。她想做什么,自然便可做什么。
“少君若想,我即刻将她绑来送入你的房中!”
闻言,景晨轻笑,她挥了下手,笑道:“你当长安周遭禁军全是摆设不成,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你先退下吧。”
少角唱喏告退。
他们四人跟在景晨身边日久,一些事情自然是要知晓的。少角比不上少徵聪慧,许多事情还是需要敞开了说,免得日后误了事。
司马府的主母自是当务之急,但现下,段毓桓最着急的事情,还不是自己的婚事。
而自己,也不该着急这件事。
推开书房的门,景晨站在廊下,清润和煦的春风吹拂着她的脸颊,她抱着胳膊,凝望远方。在府中,景晨未将头发完全束起,一半梳成发髻而另一半散在脑后。现下风一吹,一缕发丝覆在自己的面上,她伸手将头发至耳后。
南楚的文人言论很是搞笑,说燕人为夷狄,所以爱散发,只有他南楚人才是华夏正统,所以绾髻束发。
可笑至极。
蒙山景氏发迹时,南楚还不过是颛臾的属国。本就是窃国之贼,如今倒是宣扬起正统来了,虚伪。
“晨当真想要长安入府?”一直藏匿在暗处的少羽自然没有落下景晨同少角的对话,此刻见周遭空无一人,现身,询问景晨。
瞥了眼面容端庄的少羽,就是戴着那么明显的面具,还是藏不住那股气势。景晨歪头轻笑,回答:“此事,哪里是我所能决定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