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桌怒吼,满是老茧的手掌将粗陶土碗震落在地,摔得粉碎:“废物!三十多艘船拿不下一艘船?”
厉无常捂着渗血的左臂单膝跪地,布条已被血浸透,声音带着颤抖:“大哥息怒,那船太邪门了!瓷罐疙瘩(石灰弹)一炸不光爆出漫天白色粉末,还能掀翻小船,白色粉末钻进眼睛不光让人看不见,还能把眼睛都烫瞎;敌人的箭矢能穿透三寸厚的硬木,弟兄们的盾牌跟纸糊的似的;还有他们身上那发光的甲(光明铠),不光箭射不穿,刀砍上去只冒火星,划痕都留不下,太可怕了……”
“大哥息怒,二哥说得是。” 三当家吴老鬼佝偻着身子,用骨杖敲着地面,绿豆眼在火光下闪烁不定,“听二哥所言,那大船吃水深稳,硬拼肯定吃亏。不过看这船的气派,还有他们携带的武器装备,船上铁定还有不少宝贝。富贵险中求,咱们过的就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依我看,今夜三更派‘水鬼’潜过去,先用凿子凿穿船底,再用火箭烧帆,先断其退路,然后兄弟们形成包围之势,保管他们插翅难飞。”
熊霸天抓过酒坛猛灌一口,酒液顺着络腮胡流淌,砸吧砸吧嘴说道:“好!调二十名水性最好的水鬼,带足凿子和火油。待得手后,我们带上全部主力围堵上去,务必让这群不知哪来的官兵葬身鱼腹!”
吴老鬼阴恻恻地笑起来,骨杖在地上敲得笃笃响:“大哥放心,根据探子传来的消息,他们在大滩湾驻留,我已在上下游都布了陷阱,还埋伏了人手,保管他们连求救的机会都没有。”
厉无常抬头,眼中闪过凶光,左臂的伤口因激动而渗出血迹:“我这就去备火箭,用长弓发射,定要让他们尝尝被烈火焚身的滋味!”
石窟外的风卷着血腥味掠过,将近五十多艘小船在暗处集结。水匪们借着月光磨着马刀,刀刃映出狰狞的笑容,船桨用破布裹着,划水时几乎没有声音。而河湾中的沙船上,赵顺让士兵轮流监视船周水域,盾牌手身披轻骑兵铠甲轮流值夜,了望塔上的哨兵紧握着长弓,弓弦在夜风中微微颤动。
一场夜战,即将在寂静的河湾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