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一听好了。”随即吟诵道:
圣主如天万物春,小臣愚暗自亡身。
百年未满先偿债,十口无归更累人。
是处青山可埋骨,他年夜雨独伤神。
与君世世为兄弟,更结来生未了因。
张明远追问道:“师父另一首呢,还望赐教。”费无极道:“乌台诗案,我们听干爹说过,但这个故事,还是头一次听说。”
种溪叹道:“不敢想象,大名鼎鼎的苏东坡,遭遇如此横祸,也如惊弓之鸟。”
费无极道:“傻瓜,这还用说?生死之事,岂可儿戏?谁遇到谁都害怕。”
种溪不以为然,笑道:“我却不怕,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如若有朝一日慷慨赴死,我只会微微一笑。那曹植所言极是,‘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我反正会长命百岁,我爹爹和我娘请先生给我算过卦,我的身家性命可长着哩!”
张明远和费无极一怔,都觉得实乃孩子话,毕竟人生在世,黄泉路上,可不分男女老幼。世人皆知,皇家子嗣夭折腹中者比比皆是。想到此处,皆摇摇头,笑而不语。
李长安道:“老夫再过几年就驾鹤西去了,你们年纪轻轻就替老夫看到幽云十六州收复那日好了,毕竟你们年轻气盛,智勇双全。”众人会心一笑。
张明远等人又追问另一首诗,李长安道:“老夫本不愿提及乌台诗案,虽说老夫与苏东坡素未谋面,可神交已久。当年乌台诗案时,传到江湖,许多人都诧异万分,却也黯然神伤。有许多江湖豪客想去东京城营救苏东坡,最终苏东坡被贬,捡回一条命,故而江湖中人也只好作罢,如若不然,大闹东京,必不可少。那也算是一首绝笔诗,老夫烂熟于心。”随即应声道:
柏台霜气夜凄凄,风动琅珰月向低。
梦绕云山心似鹿,魂飞汤火命如鸡。
额中犀角真君子,身后牛衣愧老妻。
百岁神游定何处?桐乡应在浙江西。
种溪听了,叹道:“如若哥哥遭受牢狱之灾,我也会送鱼给他吃。”张明远和费无极“啊?”了一声,惊掉了下巴。
李长安笑道:“溪儿不可胡说,这说话切不可口无遮拦。你如此诅咒浩儿,岂不是不合时宜?”
种溪开玩笑道:“此乃大义灭亲。”李长安摇摇头,叹道:“不可胡言乱语。”张明远道:“溪第,你这玩笑开大了,并不可取。”
费无极却一反常态,对种溪竖起大拇指,笑道:“溪弟所言极是,如若你掌管开封府,定会是个父母官。”
李长安摇摇头,神情肃穆之际,叮嘱道:“你们越说越离谱,不可如此。开封府知府多是皇亲国戚,尤其大宋太子兼任,此乃潜龙之职。切不可听信谣言,说什么开封府府尹是常置官职。这可储君之位。负责开封府府衙的官职叫做权知开封府事,此为中枢官职,极为显耀,乃是大宋天子所在地的父母官。那寇准、包拯、范仲淹、欧阳修都担任过此职。这开封府,历来是大宋文人墨客、达官贵人、富商大贾最爱来的处所。如今太子便坐镇开封府。开封府有八个大字,名扬天下,叫做‘清廉刚毅,除暴安良。’这除暴安良倒是很与我终南山志同道合。多年以来,我都很想结交开封府的官员,真是天可怜见,巧了,这寇准、包拯、范仲淹、欧阳修,老夫都见过面。王安石、司马光都和老夫称兄道弟。可是偏偏老夫没见过苏东坡。当年乌台诗案后,老夫在长安终南山,很少下山去。再说,种家军与西夏对抗,老夫也出谋划策,故而很少进京。苏东坡又一贬再贬,故而无缘与他见面。”说话间轻轻咳嗽一声,合了合衣衫,低下头去,叹息不已。
张明远听了点了点头,神情肃穆。费无极只是微微一笑,满不在乎。种溪眨了眨眼睛,低下头去。
听了这番话,张明远对师父更是崇拜,没想到这样多的大文豪,师父都见过,他们都撒手人寰许多年了,师父还健在。想到此处,颇多感慨。
一则,羡慕师父的好运气,二则对那些叱诧风云的大文豪故去,感到惋惜。如若自己也见过他们其中一个,便三生有幸,何况如师父一般,皆见过就厉害了。不过在李长安心中,与苏东坡失之交臂,却是一大憾事,时常引以为恨。
费无极倒没有张明远这般的心思,只是觉得那些大文豪离自己很遥远,毕竟没见过,便将信将疑,并非不相信他们真的存在过,而是不相信他们当年的叱诧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