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求活,并且熬到了天光放亮的这一刻。
乍一看,这发生在徐家大院中的报复,有些太过了,甚至真的有一种趁火打劫,乱民暴虐之感。但如果沉下心来,稍稍细想一下,那就会发现,此刻发生的一切都是人间因果的回响。为何他家的女眷会遭受到如此报复?!那是因为徐家的主要产业就是以强迫女子而敛财,有太多人的女儿、妻子,都被他们霸占,贩卖,逼迫,身死了……今日之果,便是昨日之因。所以……不论是动手的,还是没动手的,都未曾有一人替徐家说情。善良的洪掌柜看着眼前的一切,缓缓放下双刀,准备转身离去。他知道,即便自己动手,那也不会做得比眼前的报复更令人“释怀”了。他现在只想用最快的速度接回女儿,接回自己荒废半生的人生。他抬腿迈步,想要离去,但就在双脚落地之时,却又鬼使神差地回过了头。他稍作停顿,便手持双刀走入院内,蹲在内堂中,瞧着趴在地上的徐德亮,目光逐渐凝聚。“杀了我吧……求求你了,杀了我吧!”徐德亮目光空洞地抬头。“疼吗?”洪掌柜俯视着他问道。“……!”徐德亮木然点头:“疼了,很疼……撕心裂肺地疼!求求你了,杀我……杀我吧!”“你最多只疼一日,而我却疼了半辈子!”洪掌柜一字一顿道:“好好看,好好学,好好感悟……这种滋味……才叫生来平等,感同身受!”徐德亮目光呆滞,一言不发。洪掌柜起身离去,一路狂奔,终于在涌动的人群逆流中,见到一位喜极而泣,披头散发的女子,正在向着家的方向跑来。……一日后。一间阴冷,潮湿,终年不见阳光,也没有窗户的暗房之中,一位披头散发,在此避祸即将满一年的青年,皮肤惨白,目光空洞地瞧着冰冷的墙壁。“哗啦!”铁锁摩擦,房门泛起咔嚓一声巨响。一缕明媚阳光照射在了他的侧脸之上…………酉时过半,一位四品散修,率领着数百位低品修道者,迈步来到了潮龙城徐府的门前。徐府坐落在潮龙城最繁华的中街旁,占地极广,家财万贯。那位四品散修瞧着徐府璀璨的匾额,冷笑着口吐飞剑,唰的一声将匾额斩成了两半。“轰隆!”飞剑自空中坠落,又一剑轰碎了徐府大门。那散修瞧着院内惊慌的徐家之人,高声吼道:“徐家之人,你们可曾还记得前几日死在人间客栈外的李狗儿?可曾还记得徐德亮公子策马扬鞭,将李狗儿的尸身拴在马车之后,以贱民之血,染红成条长街时的意气风发……?!”院内之人,在听闻此言后,全都瑟瑟发抖,脸色苍白地看向了院外,见无穷无尽的百姓蜂拥而来。“我……我……我可散尽家财,还与人间!!!那位道友,请你入内一叙!”徐家家主声音颤抖地吼着回应。“家财可还与人间,那人命又怎么还?!”“人命怎么还?!!”海潮一般的怒吼声,自高墙深院外滚滚响彻。“杀进去!”“狗日的徐家,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喧闹中,低品神通者与百姓如潮水一般冲进了徐家大院。人间客栈中,洪掌柜刚刚给白条鸡前辈送过饭,并且正在心里琢磨,想要给这位老祖建庙立像的事儿。他是打心眼里感激这位老前辈,但实话实讲,他也有想与这位高人前辈结下善缘的心思。而抱着这样心思的店家还真有不少,所以大家伙都提议在刑山外给老祖立像,共同集资,以确保这缘分和因果可以延续下去……再不济,他们主动为老祖立像,也必然会引起城中其他人的猜想。这老祖在人间客栈住了将近一年,洪胖子又主动牵头为他塑像,那就说明二人关系非同寻常……有了老祖的一丝威名在,那之后这潮龙城,谁还敢欺负他洪胖子啊?!这种心思绝对谈不上什么恶,就只是乱世之中一位小民的无奈自保之法罢了。“洪掌柜,你还不走啊?!”就在这时,客栈外突然有熟人吼了一嗓子。“走什么?”洪掌柜抬头询问。“徐家!徐家遭受到灭顶之灾了!”熟人高喊道:“有修道者领头,无数百姓跟随……去徐家清算了!你不去啊?”“……!”懵逼、沉默,数息后,洪掌柜回过神来,转身就去了灶房。不多时,他左手攥着一把杀猪刀,右手攥着一把黑铁菜刀,气势汹汹地领着三位店小二,走出了客栈。楼上,一位熟客推开窗户喊道:“人都他娘的走了,晚上我等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