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桌子。
三人喝了几杯酒,正聊得投机,比较着枪法的精妙之处,忽然听到隔壁阁子里有人低声哭泣,声音哽咽。鲁达心情烦躁,便把碟儿盏儿都摔在楼板上。酒保听到声响,慌忙上来看时,见鲁提辖满脸怒容。他小心翼翼地问:“官人要什么东西,尽管吩咐。”鲁达怒道:“我要什么!你也该认得我,却为何让什么人在隔壁吱吱地哭,搅扰我们兄弟们喝酒。我可没少给你酒钱。”酒保解释道:“官人息怒。小人怎敢教人啼哭,打搅官人吃酒。这个哭的是卖唱的父女两人,他们不知道官人们在此吃酒,一时间自苦了啼哭。”鲁提辖说:“真是奇怪,你叫他们过来。”
酒保去叫了那父女两人过来。只见前面一个十八九岁的妇人,背后跟着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手里拿着串拍板。两人都来到鲁提辖面前。看那妇人,虽然容貌不是特别出众,但也有些动人的姿色。她鬓发蓬松如云,插着一枝青玉簪子;腰身袅娜纤细,系着六条红罗裙子。穿着素白旧衫,衬着淡黄软袜和弓鞋。蛾眉紧蹙,泪眼汪汪如落珍珠;粉面低垂,肌肤细腻如消雪。她看起来像是病愁满怀,或者是积恨忧心。尽管如此,她的肌骨依然美好,即使不搽脂粉也显得风流妩媚。
那妇人擦着泪眼,走上前来深深地行了三个礼。那老人也与鲁达等人见了礼。鲁达问道:“你们两个是哪里人?为什么在这里啼哭?”那妇人便回答道:“官人不知道,请容我告诉您。我是东京人,因为和父母一起来渭州投奔亲戚,没想到他们搬到南京去了。后来母亲在客店里生病去世,我和父亲两人就流落在这里受苦。这里有个财主叫镇关西郑大官人,他看见我就要强娶我做妾。我们签了卖身契,上面写着三千贯,但实际上他并没有给我钱,只是白白地占有了我。不到三个月,他家的大娘子非常凶悍,把我赶了出来,不让我们团聚。她还逼迫店主追讨我原来的卖身钱三千贯。我父亲懦弱无能,无法和她争执。郑大官人又有钱有势,我们当初没有从他那里得到一文钱,现在哪里有钱来还他呢?实在没有办法,我从小就跟父亲学了一些小曲儿,只好在这里的酒楼上卖唱挣钱。每天挣到的钱大部分都要还给他,只留下一点点作为我们父子的生活费。这两天客人稀少,我们没能按时还钱,怕他来讨债时羞辱我们。想起这些苦楚,我们无处诉说,所以忍不住哭泣。没想到打扰了官人们喝酒,请求您宽恕我们。”
鲁提辖又问道:“你姓什么?在哪个客店里住宿?那个镇关西郑大官人住在哪里?”老人回答道:“老汉我姓金,排行第二。我的女儿叫翠莲。郑大官人就是这个地方状元桥下卖肉的郑屠户,外号叫镇关西。我们父子两人就住在前面东门里的鲁家客店里。”
鲁达听了金家父女的话后,愤怒地骂道:“呸!我还以为那个郑大官人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原来只是个杀猪的郑屠。这个卑鄙无耻的家伙,仗着投靠在小种经略相公门下,开了个肉铺,就敢这样欺负人。”他回头看着李忠和史进说:“你们两个先在这里坐着,等我去打死那个混蛋就回来。”史进和李忠赶紧抱住他劝道:“哥哥请息怒,明天我们再想办法处理这件事。”两人再三劝阻,才勉强让鲁达平息了怒火。
鲁达又对金家父女说:“老人家,你过来。我给你们一些盘缠,明天你们就回东京去吧。”金家父女感激涕零地回答道:“如果能让我们回到家乡,您就是我们的重生父母、再造的爹娘。只是店主人家怎么会放我们走呢?郑大官人还会追着他要钱的。”鲁提辖说:“这个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说完便从身上摸出五两银子放在桌子上,然后看着史进说:“我今天没带太多钱出来,你能不能借些银子给我?我明天就还给你。”史进爽快地说:“说什么还不还的,哥哥需要尽管拿去。”说完便从包裹里取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放在桌子上。
鲁达又看着李忠说:“你也借些银子给我吧。”李忠摸了摸身上,只摸出二两银子来。鲁提辖看了看觉得太少便说:“你也是个不爽快的人。”
鲁达将十五两银子交给金老,并吩咐道:“你们父子俩拿这些钱做盘缠,赶快收拾行李。我明天一大早就来送你们上路,看哪个店主人敢留你们!”金老和他的女儿感激涕零地拜谢后离去。
鲁达随后把李忠给的那二两银子又丢还给了他。三人继续喝了一会儿酒,然后才下楼来。鲁达对主人说:“酒家,酒钱我明天再送来给你。”主人连声答应道:“提辖请便,尽管来喝酒,只怕提辖不来赊账。”于是,三个人离开了潘家酒楼,到街上各自分手。史进和李忠分别找了客店投宿。
而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