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快到定好的时间,前厅却始终不见明珠身影。
身旁张启山稳如泰山的坐着喝茶,既不催促也不吱声,二月红疑心陈皮使坏扣着明珠不让走,只好暂别客人亲自去了后面。
穿堂院只有陈皮在。
他问了才知道明珠在跟丫头告别后,突然想起还有人没见,就独自去了亭台不许陈皮跟着,难怪臭着张脸在这儿干生气。
二月红鼻子灵。
风一吹,就闻出了陈皮身上除了红家祖传的补药外,还多了点别的药粉味。
垂眸扫了一眼,他也没多问。
陈皮性子乖戾,可作为手下败将,向来在他这个师傅面前很乖顺。
只是——
“我听说,你今日香还未烧完就从笸箩上下来了?”
陈皮僵住。
别看他这个师傅素日里唱戏听曲,一副斯文人做派,但他亲眼目睹过对方斯斯文文杀人的模样,血都溅不到身上。
被质疑练功不专心,有偷奸耍滑之嫌,陈皮也只能一声不吭的低头认错。
“反正明珠马上就要回家,你下午也陪不了她,那就把早上的功课补上。”
漫不经意地扎着徒弟的心,二月红浅笑道:“扎完马步还有精力满大街乱窜,看来是我小瞧了你。既然一炷香都尚有余力,从现在起,每日站两炷。”
二月红口中的香,可不是庙里不足十寸的普通贡香,而是特制的燃香,长度和宽度都非比寻常。
“有意见?”
“...没有。”
见他还算服气,二月红心情好转,“明珠要去见谁?”
红府宅邸占地面积大,越明珠虽没细问,但是暂居的这几日,她至今都没能用脚步丈量完已传至三代的红家祖宅。
亭台三面环水,岸边垂柳的枝条早已掉光了柳叶,她要见的人正在捡地上的枯枝。
“捧珠。”
已经整理出一小捆的人抬起头来。
正是第一天来红府,用餐前特意问她有没有忌口的小丫鬟。
“越小姐。”捧珠腼腆的笑,“听说二爷帮您寻到亲人了,恭喜小姐。”
越明珠走到她身前,颔首表明来意:“我是特意来跟你告别的,顺便谢谢你。”
“谢我?”
“谢谢你这几日对我的关照。”
捧珠连忙慌张摆手,“不用不用,这都是我该做的。”
越明珠闻言轻轻笑了一下。
两人年龄相仿,都是豆蔻年华的小姑娘,按理说彼此笑起来不会有太大差别。
可她这么一笑,阳光落在睫毛上,浮光剪影,捧珠霎时被这种文静秀丽的灵动神态震到了。
见她倏地安静下来,越明珠在她身侧停下,望向不远处的湖石:
“我虽然没说过,但你知道我不爱吃鱼,每次摆餐,都会特意把已经摆好的海鲜一类的食物重新调换位置,放在离我座位最远的地方。”
红府有专门摆餐的下人,她听丫头说过捧珠进府没多久,暂时还是个实习丫鬟,什么都会跟着看,跟着学。
按理说红府的人最该讨好的是二月红未来的夫人才对,她却每次都站在越明珠这一侧等候差遣,随时准备为她添茶倒水。
刚开始越明珠只当她年纪小,心思浅,以为讨好了自己这个客人就能入了红府真正主人的眼。
可她观察两天后发现不是。
“明明我只在来的那日提过洗手,可之后每次用餐前后,你都会为我及时备好温水,还帮我擦手。”
“就连我床榻上的汤婆子也是你放的,每晚我被窝都很暖和,睡的也很好。”
“甚至是喝茶,你都知道比起春茶我更喜欢秋茶。”
作为真正在这个府上无名无分的客人,越明珠在捧珠这里得到了几乎是宾至如归的待遇。
至于为什么她不是在自作多情,那就不得不提起陈皮。
他这个红府主人未来的内门弟子,不管是身份还是地位都比蹭吃蹭喝的越明珠要来的名正言顺。
可除了越明珠本人,几乎没人知道他喜欢大鱼大肉,也没人知道他不爱喝茶,而且口味偏重。
更别说爱泡澡,习惯穿麻衣胜过棉衣这类更为隐私的个人喜好了。
这其中固然有他争强斗狠不好相处的原因在,但是二月红徒弟该有的待遇他都有,只是不比越明珠身边有捧珠的额外照顾。
红府伙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