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过火炬实验室的主楼:“这种材料对于我国半导体产业、对于整个高新技术领域在未来几十年的意义……实在太重大了!”
“万一,我是说万一因为某个环节的疏漏,导致技术细节甚至实物样本流失出去……这个损失,我们承受不起!”
看着栾文杰脸上那犹如“护犊子”般的焦虑神情,常浩南露出会心一笑。
“这样的担忧可以理解。”他的语气带着安抚,但更多的是强大的自信,“不过,栾主任您可能把负折射材料体系……想得过于简单了。”
栾文杰表情一滞。
这样直白的说法,他已经挺长时间没听到过了。
但又无法反驳。
“ga-ge(0001)材料本身固然是核心,是基础。”常浩南解释道,“但光有材料,是远远不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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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一根手指:“如何利用这种具有颠覆性光学性质的材料,设计并制造出损耗率尽可能低、性能稳定可靠的实用化透镜组?这需要全新的设计理论和工艺路线。”
“第二,”他又竖起一根手指,“如何建立一套完整的、能够精确描述和预测这种材料与光相互作用的‘表面等离子体波导负折射理论’?这又是一项浩大的工程。”
“第三,”第三根手指竖起“怎样对构成透镜的金属-介质多层膜结构进行反复迭代、优化设计,以实现最优的性能?”
“第四,怎么才能结合‘波导谐振腔’的物理特性,来增强倏逝波的强度并精确控制其传播,从而最大化提升成像效率和分辨率?”
“……”
常浩南把手收了回去,总结道:
“这些,才是我们真正意义上的护城河。”
“就算我们火炬实验室明天就把ga-ge(x)系列负折射材料挂到官网上面,直接标价出售成品……也绝不会有第二家机构或企业能够真正理解并成功应用它,制造出达到我们实验室水平、更不用说工程化水平的器件。”
这番话,连带着语气中的强大自信,终于彻底打消了栾文杰心中最后的疑虑。
他长长地、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明显松弛下来。
脸上露出了这段时间以来最轻松、最踏实的表情: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这心里……就算是彻底有底了!”
“有了这些突破性的成果,有了arf-1800光刻机这张王牌,”栾文杰的语气变得坚定有力,“我们完全可以不去理会美国佬提出来的劳什子“和解方案”,让它见鬼去吧!”
心中的大石落地,栾文杰感觉一身轻松。
他转身准备走下台阶,去乘坐等候在旁的专车。
“我倒是觉得……”
常浩南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
栾文杰脚步一顿,有些意外地转过身:“常院士?还有事?”
常浩南目光投向远方,缓缓说道:
“仅仅做到‘不予理会’,被动地等待对方出招,然后见招拆招……我认为,这还不够。”
栾文杰微微眯起眼:“你的意思是?”
“制裁一旦启动,我们国内凭借完整的产业链和这些核心技术突破,或许可以做到基本不受影响,实现内循环。”常浩南分析道,“但制裁范围如果持续扩大、长期化,那么全球绝大部分国外市场,恐怕都没有我们这么强的抗压能力和完整的产业链支撑。”
“这些市场,终究会受到冲击和干扰。国际间的正常贸易和技术交流会被严重扭曲。”
他收回目光,看向栾文杰:“过去近二十年,我们国家的许多重大科技和工程项目,都深度融入了全球产业链和市场体系。无论是原材料、关键设备的采购,还是产品的出口,都高度依赖这个体系。”
“如果这场由美国挑起的科技经贸冲突,最终演变成旷日持久的、全方位的对抗……”
常浩南的语气变得低沉:
“那么,对于我国后续的技术进步速度、产业升级步伐,乃至综合国力的持续健康发展,都会产生不可忽视的、长期的负面影响。我们需要争取的是时间和发展空间,而不是陷入消耗战。”
栾文杰沉默了足有十几秒钟。
最终,他没有再往下走,反而重新迈上了一级台阶,回到常浩南身边:
“那就是……要主动出手反制了。”
并非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显然,这个选择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