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员就打算带着这群可爱的老太老头转战下一件文物了。
老太老头们边走还边议论那个跟某老太孙女一样调皮的“新帝”。叽叽喳喳的议论声里,走在最后面的几个老太老头忽而注意到那个一直跟着他们参观的年轻小伙不见了。那个年轻小伙可有礼貌呢。虽然戴着帽子口罩看不清脸,但一听他说话,就知道是那种特别老实,从小到大就特别乖的小伙子。几人回头,却看见那个年轻小伙不知为何蹲在了地上。他头上的帽子压得极低极低,谁也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瞧见他那么蹲在地上,手指死死地抓着袖子,肩膀不住颤抖。“这是咋了?”一群老太连忙围了过去,就连前面工作人员注意到这情况都忙赶了过来,“您好,您是身体不舒服吗?”说着工作人员蹲下身去,查看青年的情况,“需要帮您叫救护车……”工作人员的话突然卡住了。 青年的脸藏在帽檐和口罩后,瞧不清,只有一颗颗泪水砸落。以及。那在人凑近了之后才能勉强听见的,压抑在喉咙里,像是遍体鳞伤的幼鸟在痛苦哀鸣般,细弱难闻的呜咽。不是假的。不是假的!比痛苦更先笼罩心脏的,是烈火灼烧般的愤怒。愤怒自已,愤怒一切。回到家,像是个无理取闹的人嘶吼发泄,最后浑浑噩噩疲惫地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流着不会有人来擦干的眼泪。什么也不想要,什么也提不起兴趣。负面的念头将他笼罩。可是她要他好好活着。她要他去论坛里帮她和那些贬损她的人吵架。她要他拿奖,她要他告诉所有人她是一个多么好的表演课老师。她说她比他要多喜欢了四十二年。他还差得远。……于是又复出,又站到镜头前,又继续拍戏。娱记们却像嗅到了骨头气息的狼犬,孜孜不倦地想要从他身上挖出那些苦痛的根源。每一次提问,都像被海水灌满口鼻,身体沉入无边的大海。不知道要下沉多久,不知道要沉去哪里。只是四肢冰冷僵硬,难以喘息。后来。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突然想到了可以见她的办法。这是一个很好的时代。他很快搜集到了大量和梁朝十皇子,和新帝,和她相关的史书资料。一页一页裁剪出来,装订成册,到了夜晚,便像是牙牙学语的孩童,趴在被窝里,指腹压着书页,指尖在那一个个黑白分明的字眼上缓慢滑过。史书之上的文字太过简练,太过失真。好在她永远是那么鲜活。即便被拘在那些有限的文字里,那种谁也别想束缚她的恣意任性还是要张牙舞爪地从书页里透出来。看到她耍无赖般地怼群臣,会忍不住弯起眼睛。看到她因着国事烦忧熬夜不吃饭,眉毛就忍不住蹙起。看到赤嫖死了,她难过得喝酒大闹,心脏揪紧——那一天,他没有在。即便事后她有跟他说过这件事,他也不知道原来她那天还那样胡闹了一场。很多他不曾见到的她,一一倾诉在史书之上。而一一读过这些史书,他终于又见到了她。包括。与他分别后的她。这段历史对她的描述并不友好。就连史官都会在末尾留下几句评论,说她真是人到老年昏了头了。就为了那虚无缥缈的长生,几乎倾尽所有不管不顾,将自已的一世盛名毁于一旦。史官要所有人都引以为戒。卫琢就不爱看这段历史。但他想,要是她看到这些,一定会轻哼一声,然后便随意地将这页历史抛去一侧。她才不在乎旁人的评价呢。要是这些旁人撸起袖子来打上一架,她说不准还会兴致勃勃地驻足多看两眼。于是卫琢也气哼哼地想。不跟你们计较。然后大度地翻过一页。……每一夜,每一个他想起她的时刻,卫琢便是这样数着史书上的文字度过。接近七年的时光,卫琢对这些文字的印象越来越深了。可他却恍惚察觉。自已有些记不清她的模样了。人的记忆总是这样靠不住,他以为他可以记她很久很久,可事实是,到第五年的时候,她的面孔便开始变得模糊。而现在是第七年。卫琢只能靠着从网上找到的当时宫中画师给她画的像来回忆她。你知道吗,我今天得奖了,我告诉了所有人你是世界上最好的表演老师。你知道吗,今天是我三十三岁的生日,你不理我已经有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