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他是微微皱着眉头的,“你老爹过的很好,至于你那小新郎过得一点也不差。再怎么心急,也要等过了三日上花轿再说。”
得意委屈答答地继续腹诽,都是那个花蝴蝶花枝乱颤颤出来的,方才不知出了什么幺蛾子惹得小爹爹不快,才将这不快又转嫁到我身上,归根到底,都是花蝴蝶惹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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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的悲愁恼羞怨恨别离如浮云飘过,得意姑娘迎来了她第二次的良辰吉日。
今日她再次披上火红的嫁衣,再一次嫁做人妇。
头一次的嫁衣,是她从小一针一线缝制的,绣进了年华,绣进了血液,绣进了梦想,绣进了懵懂的寄托,可惜啊,绣出了那样一段不堪而短命的姻缘。
这一次的嫁衣是老爹着人制作的。头顶金花八宝凤冠,内穿红娟小薄衫,外套绣花大红袍,颈挂项圈天官锁,胸带辟邪照妖镜,肩披云霞五彩披肩,再挎个儿女满堂的子孙袋,红裙红裤红绣鞋,一身儿的喜气洋洋。
出嫁时梳新娘头的诰命夫人,得意只知是萧夫人请的最最要好的姐妹,不知道的是,这位诰命却是与她曾有过一面之缘的代夫人。[kanshu.com]
这位代夫人显然也是做八百年的梦也梦不到,宰相府新认的即将要上花轿的孙女竟是曾经被韩算子韩大官人携于身侧的那位,甚不懂事的韩少夫人。
不过代夫人对得意的印象很快天翻地覆,因为得意真诚地向代夫人赔了不是,并说出了实情。当初说出那番不懂事的话,令夫人难堪,实在是为了逼韩算子索要休书而故意使出的权宜之计。
代夫人本是个秉性不错的夫人,见小丫头言辞恳切向她赔礼,心已软了三分,加上萧夫人在旁解释得意第一门不幸的亲事,代夫人听了也是三分可怜,其余四分便是看在萧夫人韩采女的面子上,对得意当日的失礼冰释前嫌,并对得意道出了一桩她至今蒙在鼓里的一件真相。
原来,那日得意三番两次旁敲侧击地说代夫人人老珠黄,等于是拧着人家的痛楚碾了几番,得意她碾得越厉害,代夫人心里那块疙瘩肿得越厉害,她越想越气,半是刻意半是真心地闹了一回投湖。代尚书见夫人如此伤情难堪,便迁怒于韩算子,也是韩算子摊上了事。那次带得意宴请代尚书夫妇便许是为了摆平那桩有关税赋上面的事。
代夫人说,见下咱们都是自己人了,有些话她便摊开了讲。说韩算子摊上的是逃税,这本没什么,那些个富商大甲哪个是本本分分一点猫腻都没有,代尚书也可以看在与韩算子平日里私交尚可的份上,将那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许是他韩算子流年不利时运不济,偏偏赶上得意狠狠得罪代尚书这桩事,代尚书便是自己能咽下那口气,也要替夫人出一口气。朝中六大部门六大尚书,这位代尚书不偏不倚管的正是户部,而户部主管的行当里不偏不倚正有这帮商贾。于是代尚书借题发挥给韩大财主使了个大大的绊子,不仅绊得韩家财神爷举步维艰,更甚者,韩算子本人也可能陷入囹圄之灾。
俗话说的好,有钱不如有权。有小权的不如有大权的,于是韩算子托宰相之子萧尧找过代尚书说情。
代夫人压低了声音悄悄道:“你道萧尧跟我们家老爷怎么说的请吗?”
得意与萧夫人皆摇头。
代夫人神秘状道:“萧尧说既然是韩府的夫人惹怒了代府的夫人,那么女人的事便了结在女人身上,他让我们家老爷对韩算子提出要求让他休妻。”
得意这才晓得,原来她成功被休背后,还隐了小爹爹这一手推波助澜才叫她功德圆满。
得意还晓得,原来韩算子休掉她,并非为了李绾。
李绾始终是不幸的。
得意以为自己不是个伟大的姑娘,也不是个高尚的姑娘,更不是个脱离低级趣味的好姑娘,是以,于李绾的不幸中,她找了一种可有可无的幸福。
当代夫人替她梳头,在煞有介事的梳头贺词中得意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