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这才发现女孩没事，救人的中年头上破了一大块，血糊了一片，看起来吓人的很。

“我的乖乖……您不要紧吧？我跟您去医院吧，我车牌号你们记下来，我姓周。小姑娘你下次走路上点心啊，这要是……算了算了。”

中年和善地笑笑，摆了摆手。

“皮外伤不碍事。”

“血流成这样还不碍事——!”苏语冰又气又急，吼完之后忽然脸上发红，“谢谢”两个字卡在嗓子眼，就是说不出口。

司机扶着中年到路边坐下，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过一会儿，救护车开来了。

“是谁打的电话？病人在哪里？”

“是我打的电话。车祸……我爸被车撞了。”

白大褂立刻去看中年的情况。

中年男子却对医生摆了摆手，走到苏语冰面前，“你刚刚喊我什么？”

苏语冰咬着牙，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爸”。

中年激动地抱住苏语冰，又哭又笑，可把医生给吓坏了。

……

破旧的仓库中，到处都是打斗的痕迹，时而能发现血迹。

黑发女生抱着一个青年，脸上表情极为怪异，像是要哭，又像是想笑。

“大哥……哥……你醒醒啊……哥，你醒醒啊……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不听你的……大哥，你醒醒啊，我再也不和你对着干了……你别吓我，我胆子很小，经不起吓的……大哥，我再也不说你死基佬……你想要我考第一，我就考给你看啊……我真的能考上最好的大学啊……大哥……只要你醒过来，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什么都听你的……求求你……醒醒啊……”

寂静如死。

整个仓库中，只有女生一人的呼吸声。

女生一直一直说着话，双手愈抱愈紧，仿佛一松手就会失去呼吸的力量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了咔咔咔的声音。

生锈的铁门被人推开，一道强光投进来，就像匕首一般撕开了仓库中阴暗的窒息感。

有人走了进来。

脚步声很有节奏和力量。

“苏语冰小姐，请您节哀。”

身穿警服的中年冷冷地睨着地上的一男一女，目光犀利如同鹰隼。

过了会儿，女生慢慢地把怀中的青年放到地上，站起来，死死地盯着中年人看了几分钟，扬起右手。

她的手腕被人紧紧攥住，向外一扳，拧得她胳膊生疼。

苏语冰低声笑了起来，笑声愈来愈大，抬脚踹向中年两腿之间。

中年警官反应极快，左手一甩，把苏语冰甩开几步远，撞在了集装箱上。

苏语冰扶着箱子站直，两眼依旧死死地定在中年脸上。

“夏警官，您带了枪吧，快打死我。”

她揉着右腕，微笑着往前走，右手食指指了指自己心脏，又指了指自己的头。

“一枪打死我，对您来说很容易吧。反正……这也不是您第一次要杀我了，应该很熟练吧？每个孩子都会觉得自己的父亲是顶天立地的英雄——我一向自诩聪明，却傻傻地相信，我爸爸一定是因为不得已的理由……才会把我和大哥送进了孤儿院……不得已的理由……哈哈哈，不得已的理由……十几年后找来，只是为了找一个替代品，好保护你‘心爱的儿子’，我和大哥对你来说是什么？当年没能成功弄死的孽种吗？”

中年警官看着苏语冰，就像看到了一个精神病人似的。

苏语冰在口袋里掏了一会儿，拿出一个小本子，从扉页里取出一张照片，从中间一撕两半，然后撕成四片、八片，扬手抛弃。

“我总共就喊了那么一次‘爸爸’，结果……我就失去了自己唯一的亲人。只要一想到自己身上竟然流着一半你这种人的血，我就觉得恶心……虎毒尚且不食子，我不懂，我不懂你这种人为什么活得有滋有味，名利双收……”

苏语冰抬手指着对方的心脏，一字一字慢慢地说，“夏景德，你听着，只要我苏语冰还活着……终有一日，我要你身败名裂、家破人亡!”

中年警官的手伸向口袋，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奔跑的脚步声，有人冲了进来。

苏语冰立刻跪到了青年的尸身旁边，嚎啕大哭。

没有人能够看到，低着头的苏语冰眼中充盈满溢的是怎样的情绪……

苏语冰最讨厌的就是，封闭的空间、昏暗的光线、**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