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爱的儿子一死,侧妃的眼睛瞬间黯淡了下去,她用那双黯淡的大眼睛,去瞅西域王,眼中情意绵绵,带着无声的控诉。
奎琅的刀,架在了侧妃的脖子上,侧妃抬眼看了奎琅一眼,眼中一片的淡漠。
她缓缓闭上美丽的大眼睛,红唇轻轻吐出两个字:“杂 种。”
莎娜太清楚,如何让奎琅不自在了。
哪怕如今,莎娜狼狈的跪着,怀里还抱着自己的儿子,奎琅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他难忘的午后。
那天,他误打误撞,闯进了莎娜王妃的宫殿,一身华服的丽人站在高高的石阶上,怀里抱着一个大眼睛的小男孩,一脸冷漠的望着奎琅。
她高高在上,俾睨的眼眸,红唇讽刺的弧度,缓缓吐出两个字:“杂 种。”
是了,莎娜永远看不起,这个身上有着一半汉人血统的孩子,哪怕他战功赫赫,哪怕她如今已经成了手下败将。
一刀斩过,莎娜的头瞬间滚落在地上。
奎琅目光冷冽:“畜 生。”
一下子,西域王接连失去了娇妻爱子,他一时间忘了反应,苍白着一张脸,裤子瞬间湿了一大片……
奎琅的刀,缓缓放在他的脖子上,冷冷勾唇:“父王,你不该逼死我母妃。”
西域王唇颤抖着:“我……我可是你父王……你敢弑父?!”
只见方奉宁缓缓上前,羽扇纶巾,儒生风雅。
他坐在轮椅上,腿上还盖着一条斑斓的毯子。
“如果是我来,应该就不算奎琅兄弑父了吧。”
瞬间,西域王面如死灰。
西域成为了大黎的行省,庄帝得知这个喜讯,大喜过望,撑着病体起身,给奎琅封了西域王的爵位。
而这件事的主事人燕蘅,自然也得到了封赏,只是这份封赏,在姜兰序和燕蘅的柔情蜜意,却不是那么的合时宜。
庄帝指了大学士范老的孙女范良熹为珣王妃,不日完婚。
得知消息,燕蘅连夜进宫,跪在皇帝的养心殿外,请求庄帝收回成命。
然而,庄帝却始终没有见他,反而单独面见了姜兰序。
这是姜兰序,第一次正面和庄帝燕萧相遇。
她比想象中,更加平静。
虽然燕蘅一直没有告诉她,但是皇帝赐婚这种大事,她已经有所耳闻。
庄帝见她,无非也就是为了这件事。
整理了一下路上褶皱的衣袖,姜兰序扶了扶鬓发之上的排簪,她是从正门进的养心殿,自然也看到了跪在地上的燕蘅。
在此之前,她无法想象,如此清高倨傲的一个人,跪在别人面前,会是一副怎样的场景。
然而,她还是看到了这一幕,燕蘅跪在地上,白发逶迤蜿蜒,脊背却挺得笔直,他哪怕跪着,都自有一段风骨。
心脏密密麻麻的疼,姜兰序朝着燕蘅快步跑了过去,她一把抱住燕蘅,声音哽咽:“殿下,你先回去吧,陛下不会见你的。”
燕蘅则是惊诧的抬起头,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养心殿,拉住姜兰序的手:“我们一起回去。”
他已经猜出了哥哥的意图,什么天家手足情深,庄帝想要的一直都是一个没有任何软肋,能够协助自己儿子的珣王,而不是一个得到了幸福的燕蘅。
他想要反抗,但是皇兄对自己好的点点滴滴历历在目。
姜兰序看出了燕蘅的挣扎,她知道,如果今天燕蘅选择了自己。
那么这件事,就会永远的横在她和燕蘅之间,成为一根刺。
闭了闭眼,姜兰序苦笑一声:“殿下,你回去等我吧,放心吧,没事儿的。”
燕蘅站起身,点点头,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而姜兰序,则是一脸冷漠的走进了养心殿。
龙床上的老人,须发皆白,已经是风烛残年,但是一双眼睛,依旧是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他是一个合格的王者,哪怕到了生命的最后时刻,依然没有忘记为了下一任君主铺路。
庄帝在侍从的搀扶下,靠着引枕坐了起来,他开门见山,直接道出姜兰序的身份:“赢姝公主,久仰大名。”
姜兰序也并未跪拜,她径直找了把椅子,坐到庄帝床前:“没想到,灭了我大殷的雄主,也有这么狼狈的一天。”
她怕死,但是到了这个份上,怕死已经没有意义了。
倒不如,拿出所有的气节,哪怕死,也不会失了殷朝公主的体面。